“陛下，不能再扎了。”

经过卢娜提议，查尔斯二世和军队先行回了飞船，只留几人处理信息素暴走的兰斯教授。

卢娜扛着被同类的信息素施压的压力，走上前拍了拍兰斯的肩膀，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颗暴风雨口味的薄荷糖。

兰斯的精神力激流涌动，身体却绵软无力，手掌虚拢起的糖果啪地掉在了地上。

拥有着浅紫罗兰色眼睛的青年，眼中是浓重的水雾，眼球也变得赤红，像是染了血的花朵，再也没有蝴蝶在此停驻。

卢娜叹了口气，弯腰从地上捡起硬糖，剥开糖纸，强硬地塞进了兰斯的嘴里。

“在你们研究院配的超强力镇定剂，听说研发人是你。咽下去，睡个觉冷静一下。你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失忆时的祝青榆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的是，因为有兰斯在身边，他的痛苦也化作了欢愉，虚假的生活变成了真实的向往；他们将有一个家，什么都能变得美好。

就像是被祝青榆本人喂了一颗滚圆的糖果，兰斯喉头吞咽，不多时感觉到了黑甜的困意。

在意识消失之前，他的脑海中反复地回忆祝青榆刚刚跳进去的画面。

如果祝青榆的消亡没有来得及感受痛觉，那兰斯的心也就该是没有痛的。

至少他已经知晓了蝴蝶的名字。

【BE结局】

19 流放者

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兰斯拒绝进食，被强行注射了营养液。

兰斯的导师也被带来，恳求兰斯活下去，为陛下提供他所希望的，导师一家才能活下去。

兰斯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问查尔斯二世：“您究竟想要什么？”

查尔斯二世说：“一个答案。”

不知当时事情的真相，但查尔斯二世的母亲被前国王暴戾的查尔斯一世扔进了黑洞里。

陛下需要兰斯将人救活的方法，因为兰斯曾用在夜光星发现的矿藏，与导师一起设计了一套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方法。

或许曾有人想过，但成功率为零，无人去试。而投入黑洞之中的祝青榆，将成为兰斯的第一个大型试验品。

以夜光矿的辐射将碾碎的粒子拉扯出来，粒子群聚起来，就像夜光闪蝶的翅膀无止境地拍打，恢复拼凑成人的模样。

事不过三，尝试第三回时，祝青榆的轮廓没有再破碎，兰斯两次的心碎换回来了第三次的喉头发紧，眼眶发酸。

祝青榆回来了，没有被撕碎的记忆，没有对那瞬间死亡的恐惧，他还记得一切，尽管从前所有痛苦的记忆还留着，可他没有忘记兰斯，他还是那个给予兰斯伤痛的人。

兰斯的理智告诉他，那也许不再是祝青榆，即使重组后看起来一样，可他所有的记忆和习惯，都该变成空白，他不该是个有任何记忆的人，也不该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微笑，说出：“别担心，我很好。”

“祝”

“喊我的真名。”

“Sul…”

“兰，我的宝贝。”

陛下的母亲却回不来了，兰斯捕捉不了她的粒子，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在她残存的粒子中，兰斯感受到了自由意志的存在，那是种向死的本能，即便成了非生命体，也不愿从黑洞中出来。

查尔斯二世最终还是没有处死兰斯和祝青榆，他也很清楚“事不过三”这个道理。

他若有所思，就像解开了心头困扰多年的难题。为了调和民众与激进派的矛盾，做出了流放二人的决定。

而当祝青榆从死亡中复活后，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对兰斯说，他拥有了更年轻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他对兰斯的记忆就更多一点。

的确，他的身体状态回溯了一些，变成虫族的身体无法逆转，属于人类omega的性征却稳固地保留了下来，这也是母亲的血脉在他身体中存在的证明。

祝青榆对此颇有微词：“我现在看起来很古怪。”

兰斯回答：“你这样也很美。”

在兰斯的观念中，六种性别并无强弱，都值得被爱，都值得拥有幸福，只是作为个人，有选择做什么， 成为什么的自由。

但如果是祝青榆希望，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兰斯都想爱他，只爱他。

兰斯拥抱了祝青榆，不带情欲的，心脏与心脏距离格外近。

*

流放的途中，祝青榆闻着兰斯的气味，忽然说道：“你的味道是最好闻的。”

因为三四年以来服用导师做的缓和剂，兰斯的身体产生了香水般的前中后调，偶尔无法自持地外泄时，他的那几个alpha同事们都觉得有些好笑。

平时的气味，入眠时的气味，还有运动后的余味，祝青榆说：“三种植物。”

悠长醇厚的老山檀，浅淡的雪薄荷，还有皂角的气味。

兰斯再次强调：“那不是皂角，是古地球的中草药，是当归的香味。”

“我知道，”祝青榆回答，“我故意逗你的。”

他用虫族语说出了每一种植物的名字，还说它们都让人觉得性感得想睡。

“睡一株植物？”兰斯失笑地摇头，不是很懂他的恋人。

祝青榆就喜欢看兰斯这样又正经又迟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