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只能停药,即使之后出院,恢复工作和作息,也尽量避免照镜子。
他时常戴口罩,往衣服上喷些问研究院女性omega代购来的甜甜香水,不想面对越来越像个男alpha的自己。
性征变得明显了,难过。
兰斯曾经所属的里希特家族血统正统,基因醇厚,alpha性别几乎是纯血中最具战斗力的一支,兰斯停药后很快便恢复到了A+级以上alpha应有的水平。
人们夸赞兰斯英俊,夸赞他是在一众心如止水的beta科研人员中唯一的alpha,帝国甚至为兰斯破了例,没有免去他的职务,反而授予他精神beta的性别,颇有讽刺意味;要是换作精神omega,兰斯可能早就被两派极端主义者携起手来打死在家门口了。
兰斯依旧像个丢弃了灵魂的小破烂,除了工作和睡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晃悠,有时等他回过神来,他早已经翘了班,回到了家里。
得知兰斯的真实性别后,上流家族和颇有姿色的平民omega们蜂拥似的贴过来,其中却没有一个人能让兰斯觉得自己不恶心。
兰斯闭门不出,甚至不再去研究院,被停了基本薪水后,仅靠曾经的研究获奖的奖金生活。
导师愤怒地上门,试图把兰斯从家里挖出来,扫兴地无功而返。
兰斯这样颓废,里希特家族却重新开始忌惮他,兰斯只好以远行的名义外出。他的目的变得明确,他要寻找祝青榆。
在这期间,兰斯的精神力与身体素质像非要和他对着干似的,又从A+恢复到S,突破了SS,难得回到家里时,压迫感透过他自己家的墙围,直接让邻居家的omega小男孩软了双腿,进入了发情期。
兰斯透过窗户看到后,寄快递给邻居家表示歉意,被动地学习如何克制住自己的信息素。成年后的他通常只借助药物,依赖已深,不得不启动搜索引擎,像个青春期的少年似的,一点一点从基本的学起。
面对让他头痛的六性别,兰斯惊讶地发现,性别又何止六种,太多了;在性别社会学家的权威分类之中,甚至多达上百种。
兰斯心里涌起了些委屈和愤怒的困惑,想要质问祝青榆;转念一想,唯独这件事,他没有任何的立场。
因为常年用药,兰斯无法匹敌SSS级优质alpha,但足以胜过他曾经的大哥;家族开始蠢动,大哥不敢来找兰斯,父亲本人前来,光临兰斯的家门口,让兰斯回去继承家业和纯血,被兰斯拒绝,放下警告离开。
兰斯望着他的背影,如释重负地叹息,人际关系于他是毒药,哪怕是曾经最爱的父亲。
但兰斯不讨厌和祝青榆的接触,甚至是依赖的。没有了祝青榆,一切都成了最痛苦的,呼吸也痛苦,活着只是煎熬,和导师的通信变成了苦闷生活里唯一的慰藉。
兰斯后知后觉,这才注意到,祝青榆并非只是他的止痛片;唯有祝青榆是他的特效药,让兰斯觉得做爱只是做爱,可以忘掉自己,只看到他。
兰斯思路清晰,自我诊断,认为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或是别的什么脑部病变,经过多方打探,悄悄去下城区见了口风严密、博学多识的医生,约书亚·弗里德里希。
约书亚·弗里德里希,脑科学家兼外科医生,前贵族omega,落难后凭自身实力活跃于鱼龙混杂的下城区,人脉广泛,生性直率,再加上厚酒瓶底似的眼镜和一头不加打理的棕黑色炸卷毛,人们都说他更像是个粗糙的beta。
和传闻中有所区别,约书亚对兰斯的兴趣远大于诊疗。这位医生实质上是位热情又暴躁的人,兰斯看着他,恍惚地想到了对自己的性格未加掩饰的祝青榆。
不得不说,祝青榆向来很热情,精神与身体都在对兰斯说,你逃不走的,你会陷入我的罗网;明明祝青榆比起多腿的黑寡妇蜘蛛,更像一只脆弱又动人的闪蝶,用的不是网子,吸引人的是他充满绚丽鳞粉的美丽翅膀。
医生请清嗓,追根溯源,问起兰斯的脑部是否受过损伤。
这种事只需要仪器就能检测出来;兰斯并未做太多挣扎,也不想再对人隐瞒什么,爽快承认了。
“这还真是有意思,又能听大家族的争斗故事了。”聪慧的医生兴味盎然,“里希特家族中有人暗杀过你吗?”
兰斯点头,为医生讲起了无人知晓的往事。
多年前,里希特家族在这一支看好的是兰斯的大哥约翰,没有人对“兰斯会成为alpha”有过任何的期望。
小时候的兰斯肤白貌美,娇小可爱,有一双水汪汪的甜泉似的浅紫罗兰色眼睛,像极了他母亲,一位美丽惊人却早逝的omega女性。每个人,包括兰斯自己都认为,他会自然而然地分化为一个omega。
那时兰斯从来是喜欢omega们喜欢的事物,抱着长长耳朵的兔伯爵公仔,坐在庭院的亭中,哼着古老的童谣,连小动物们都围着他发出愉快的鸣叫,被约翰以宠溺的口吻“称赞”为是森林公主,花园里的罗蕾莱。
平平无奇的刻板印象,让所有人都期待兰斯可以称为联姻中有力的砝码,让资源向家族,向未来的继承人,兰斯挚爱的兄长约翰靠拢。
可兰斯的分化毁了它。
兰斯刚分化为alpha时,约翰和其他弟弟妹妹尚且能容忍他;随着他年岁增长,外表和信息素都出落得更加迷人,如同家族嗜血的先例那样,原本的兄友弟恭荡然无存。
约翰对他下了杀手,自己亲自动手,在兰斯的生日宴会上,前一秒还在微笑着和兰斯说话,后一秒就拔出枪,对着兰斯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过了兰斯的前额叶,而他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情感没有任何缺失,行为也与寻常人无异,算是SSS级alpha战损后才可能出现的奇迹。
如此强力的血统本该是众望所归,兰斯在自保的同时,没有选择反击,发了疯地想要重新变回分化期前的自己,做一个omega。
哪怕之后他如何想要成为omega,都变成了家族的笑柄,医学上的难度太大,omega变成alpha尚可,相反死亡率却极高。
兰斯只好退而求其次,任家族封锁消息,做个假beta。直到羽翼未满却再次遭遇约翰的暗杀,兰斯在导师的帮助下逃离了那个家,放弃继承权,这才被放过。
医生听完,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杀了你的哥哥呢?你有这样的天赋,大可以兄弟相残,把他的头拧下来,挂在自己的床头当装饰……哦抱歉,我没有想害你吐的,虽然你这样真像个孕omega,我无意嘲讽你和omega性别,我自个儿也是omega。”
“谢谢……你的夸赞,我也希望做个omega。”
“说真的,你做beta做得不赖,我的病人里从来都没有你这样的类型,这么几个月,你已经能靠自己把气息完全收好,这一点多少狂妄自大的alpha都做不到这一点,任他们的信息素外泄,飘在公共场合,就像大庭广众之下脱裤子遛鸟似的。”
医生拍着兰斯的肩膀安慰,“你让我看着特别感动。道格拉斯教授,也许你不是六性别性别紊乱症候群,是青少年期受创过重。怎么说,我都希望你过得好,让性别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只要你不在意,你就是无敌的。”
“谢谢你,医生,我成不了omega,至少做到了像beta。”兰斯想着曾经的恋人,困惑而自责地说,“可我的爱人在意。为了向他表达我的诚意,当时我真的应该挖掉自己的腺体,任由自己在他面前死去吗?”
“这是恋爱问题,也是哲学问题。”医生抬杠地回答,“而我并不是个社会学家,更不是哲学家。”
11 相思病
“挖掉腺体你也成不了真的。别钻牛角尖了,让你爱人见鬼去吧,你为什么不找个真的能爱你的人,反而选择一个疯子来折腾你?圣父心泛滥?”
医生显得比兰斯初见他时来得暴躁,唰唰地签电子病历单,传送给护士开诊疗仓,转过头对兰斯说,“当然选择恋人是你的个人选择,那样的角色,你能吃得下也算你的本事,或许你能被写在帝国的杀人狂家属名单里,跟着他名垂千古。”
兰斯苦笑:“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要不是你还在抑郁期,我能说得更过分。我可不愿意招惹这样的疯子,他的双手沾了多少血?虽然那些人都不无辜,我也觉得可怕。”医生请兰斯躺入诊疗仓,“我是脑研究学者,也是个不合格的医生,请你多担待。”
兰斯轻叹:“你说得对,他确实是疯子。”
全身检查之后,医生得出最终结论,头部撞击使兰斯的性别狙击也出了大问题,浅显通俗地来讲,兰斯和人做爱能爽,但大概率不能和b或o爽,可能需要搞aa恋,做个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