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现在商酌言还不明白杨雅君要和自己谈什么,但杨雅君的这句话说出口,商酌言就知道萧染跟自己交代的那些事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提及。

商酌言没说话,静静地坐着。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不安和别扭,杨雅君这个人也并没有因为是萧染的母亲就被他特殊对待多少,与那些人不同的也就是多了一些耐心罢了,这个世界上在自己这里能一再让他打破常规的只有萧染。

“你会和萧染结婚吗?”

这个问题倒让商酌言意外,意外到他闲着无聊来回轻轻搓着的手指都停了下来,抬眸看了过去。

商酌言的眼神没有什么情绪流露,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正常人都会觉得有些畏惧和不敢直视,但或许因为杨雅君现在的‘平和’,她竟然没有丝毫动摇地迎视着商酌言的视线,等他一个答案。

她想知道,商酌言也不在乎告诉她。

“我想和她结婚。”

杨雅君闻言微微笑了笑,笑容里多少带了点放心的意味。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从来没有和你接触过,但你是我女儿看上的人,就一定不会差。”

商酌言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向来冷漠的表情也有瞬间的松动。整个商家都是一个近乎扭曲的存在,商酌言又是私生子的身份,在他成长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一个长辈给予过他认可和鼓励。

杨雅君的这话纵然是因为萧染而说的,却也让商酌言有了一种全然陌生的感受。

因为陌生,所以他不太能形容得出来,他只是看着杨雅君,眼神稍稍柔和。

“萧染是个好孩子,爱憎分明,因为我当初的选择,让她的童年一直都活在噩梦一样世界里,以至于脱离了那个噩梦之后她都还在拼命地想要为我寻一个公平。”杨雅君看着窗外,神色有些哀伤:“她原本应该轻松快乐像天上飞着的鸟儿一样,但她却戴上了一双镣铐,这么多年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

“我知道她想要报仇,想要让萧成功那一家付出代价,想要为我挣得一个痛快。”杨雅君轻叹一声:“这不太对,却也没什么错,只是我担心,如果有一天她的报仇和痛快都没意义了,她该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意义?为什么会没有意义?

商酌言大概明白,静默几秒开口:“国外医疗水平相较与国内还是要高出不少,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出国就诊,费用方面……”

“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想再折腾了。”杨雅君看着他笑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和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在她失去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意义之后,为她找寻到新的意义。”

“你能吗?”

商酌言沉默几秒:“能,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重要。”杨雅君说:“有意义就可以。”

商酌言不说话,杨雅君的视线却落在了他的脸上,看了他许久:“前不久萧染有天回来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纵然吓了一跳却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喜欢你。”

“我是个不相信感情的人,我没经历过长久的从一而终的感情,酌言。”杨雅君轻声唤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不那么喜欢她了,好好地告诉她,心平气和地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会明白也会放手的,别骗她,也别让她太疼,好吗?”

第221章 你想结婚吗?和我。

商酌言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萧染,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淡然,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商酌言觉得在这一刻萧染好像是发着光的。

她不知在想什么,没能察觉到自己已经走出来,商酌言想起杨雅君刚才跟自己说的话,轻声对守在门口的保镖说了两句什么,保镖听到商酌言的吩咐,郑重点了点头:“明白。”

商酌言迈步朝萧染走了过去,直到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收回看向别处的目光落在了商酌言的脸上。

“谈完了?”

“嗯。”商酌言淡淡应了声:“她睡下了,你要再去看看吗?”

萧染想了几秒,摇摇头:“让她睡吧。”

她说完这句也没有从椅子上起来,似乎并没有想要跟着商酌言回家的意思,商酌言也没催促,就站在原地等着她。一分钟后萧染像是终于有了勇气,站了起来,对商酌言笑了笑,说:

“走吧。”

萧染没有问商酌言母亲和他说了什么,商酌言也没有主动说什么,他不会撒谎,但他却知道如果将杨雅君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萧染,她一定会难过,说不定还会哭,这对她目前的身体来说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回程的车上很安静,直到车子渐渐驶离市区萧染才问了句:“不去公寓吗?”

她以为只有公寓才有那么一个房间。

“不去。”商酌言说:“我们先去庄园住几天,养养身体。”

既然这是商酌言的安排,萧染也就不说什么了。

商酌言却有点不太习惯萧染的沉默,主动开了口:“其实国外有针对你母亲病情的研究,比国内要更先进一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母亲出国治疗。”

萧染回头看向商酌言:“她怎么说?”

“不想折腾了。”

“嗯。”萧染静默几秒:“那就听她的吧。”

不管长寿还是短命,似乎都是一个死,杨雅君被病魔折磨了这么多年,或许早已经受够了,精疲力竭了,她的病在全球都没有痊愈的病例,即便去了国外也只是一个被实验的小白鼠。

她不愿意就由着她吧。

让她最后这段时间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萧染为了自己能够有人陪着,自私地将她强行留下,除了让她更为痛苦之外,似乎没有别的益处了。

只是母亲如果真的离开了自己,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萧染已经想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她也想过很多,但好像不管去做什么都觉得是没什么意义的,也没什么意思。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你想结婚吗?”

这个问题简直像个炸弹一样地炸在了萧染的听觉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里,直到车窗外响起了一声鸣笛萧染才恍然回归到真实,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商酌言,纵然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却还是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