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语气坚定,像是在给自己承诺,又像是在给她安心。
姜韫兮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真切与纯粹,那里面盛着的担忧与维护如此坦荡,让她心头猛地一软,口腔里竟莫名弥漫开一丝淡淡的酸涩。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劝他不必如此挂心,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目送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乔鹤龄走至师铭身边时,又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这拦路的家伙,他怎么会败北!
楚寒熙望着乔鹤龄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呵,乳臭未干的小子,仗着几分家世便横冲直撞,连半点收敛都不懂。”
还想同他争?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他想要的人,断不可能放走的
楚寒熙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带钩,语气里满是不屑。
方才那少年眼里的急切与直白,在他看来幼稚得可笑。
姜韫兮闻言,脚步微顿,侧过脸轻声为乔鹤龄辩解:“世子爷到底还是年少气盛,心性尚未完全沉淀,行事难免直接了些,自然是比不得陛下这般沉稳持重。”
她语气平和,既没偏袒,也没刻意贬低,只算句公允话。
谁知楚寒熙却猛地转头看她,墨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怨气,连带着声音都沉了几分:“年少气盛?”
他上前一步,逼近姜韫兮,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得极近,“卿卿,我虽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可算起年岁,到底也不算老吧?”
说完,他指尖轻轻勾住她的衣袖,将少女往自己身前一扯,语气带着点说不清的执拗:“年少气盛?若卿卿喜欢,我也可以。”
姜韫兮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逼得后退半步,鼻尖几乎要撞上他衣襟上的龙涎香。
听着那带着几分狎昵的话,她脸颊微热,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薄唇轻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骂了句无耻。
不远处的师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眼帘微垂,识趣地将视线转向一旁的雕花廊柱,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再往这边扫。
他是真的不懂,还不如跟他的长刀呢。
边上的顾靖川见状,轻咳了两声,刻意放大了些音量提醒:“陛下。”
他语气恭敬,却恰到好处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凝滞氛围。
楚寒熙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勾着姜韫兮衣袖的手指,转头瞥了顾靖川一眼。
那眼神冷冷的,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更藏着一丝“方才的事还没跟你算账”的警告,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
顾靖川被他看得身形一僵,后背瞬间冒了点冷汗,连忙讪讪地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陛下,姜夫人还在附近的茶寮等着呢,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起疑了。”
楚寒熙一听“姜夫人”三个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心中纵有万般不愿,想再同姜韫兮多说几句话,可也清楚姜夫人还在等着,断没有再留下去的道理。
他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疏离:“去吧。”
顿了顿,又抬眼看向她,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别忘了,半月之期。”
姜韫兮眉头轻轻蹙起,“不会忘。”
“那就好。”末了,他往前逼近半步,声音压得低沉,却字字清晰地砸在她耳中,“我等着你的答案。”
那语气里,既有帝王的威严,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第102章 我要强抢她
半月之期已悄然过半,檐角的铜铃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数着日子流逝的脚步。
姜韫兮立在池塘边,素白的手指捻着鱼食,却迟迟没有撒下。
水面映着她清浅的眉眼,眼底蒙着一层薄雾,连池中游弋的锦鲤摆尾的动静,都没能让那抹怔忪散去。
“小姐!”急促的脚步声从石子路那头传来,云翠提着裙摆跑过来,鬓边的绒花随着跑动微微晃动,“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这么久?风凉,小心着凉了。”
她说着就要去扶姜韫兮的胳膊,目光扫过自家小姐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忙开口劝慰:“小姐,最近那些听闻,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些没影的闲话!”
姜韫兮这才回过神,指尖的鱼食簌簌落入水中,引得锦鲤争相涌来,搅碎了水面上的倒影。
她扭头看向满脸焦急的小婢女,秀眉微蹙,语气带着几分茫然:“听闻?什么听闻?我近来并未听过什么特别的话。”
云翠凑得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旁人听去:“就是……就是前儿个从宫里传出来的,说陛下要选秀纳妃了!府里下人们都在偷偷说这个呢。”
姜韫兮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她重新拿起鱼食,指尖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仿佛云翠说的只是“今日天气晴好”般寻常。
可这副平静模样看在云翠眼里,反倒更让她心疼。
她连忙拉住姜韫兮的手,急急辩解:“小姐您别伤心!虽说表小姐如今常去宫里走动,深得太后娘娘喜爱,可谁不知道您才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姜韫兮垂眸看着水面上锦鲤追逐的涟漪,指尖的鱼食已所剩无几。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眼看向云翠,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所以呢?”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倒让急得脸颊泛红的云翠噎了一下。她往前凑了半步,攥着帕子的手都紧了几分:“所以……所以您该去问问陛下呀!问问那些纳妃的传闻是不是真的,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姜韫兮只是望着池塘不说话,云翠更急了,声音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小姐,您怎么就不急呢?”
她话没说完,却猛地抓住姜韫兮的手腕,眼神格外认真:“小姐,陛下分明是喜欢您的啊!那日坠崖的时候,陛下地神情把我吓坏了,更别说他亲自去找您时,瞧见您满身是伤的模样,吓死个人了!”
说到这里,云翠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笃定:“而且……而且您不也喜欢陛下吗?”
姜韫兮终于停下了喂鱼的动作,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云翠:“云翠,你在说什么?”
云翠被问得一愣,歪着脑袋眨了眨眼,随即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凑近了小声说:“上次我偷偷看您藏在枕下的话本,上面说这种又爱又恨,纠缠不休,就叫‘爱恨纠缠’呢!”
姜韫兮看着小婢女一脸笃定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