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错。"母亲突然开口,声音坚定,"是那些违法乱纪的人的错。明德如果知道,一定会认你。"

王志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有什么用...我伤害了小柔,伤害了你们..."

"那是王莉的错。"我打断他,"你也是受害者。"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老者走了进来。他头发花白,佝偻着背,推着清洁车。

"打扰了,换垃圾袋。"他低着头,声音沙哑。

我们让开位置,让他工作。但当他经过病床时,突然压低声音:"王志明?"

王志明疑惑地看着他:"你是...?"

清洁工快速扫视四周,确认没有监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与王莉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温婉。

"我...母亲?"王志明不确定地问。

清洁工点点头:"我是当年医院的实验室技术员。你母亲...是个善良的女人,被骗了。"

"什么意思?"

"郑院长告诉她,精子捐赠者是名校高材生,身体健康。"清洁工咬牙切齿,"根本没说是偷来的!后来她发现真相,想找你亲生父亲,但..."

"但什么?"我急切地问。

"被郑院长派人恐吓。"清洁工声音发抖,"她受不了打击,自杀了。临死前把你托付给妹妹王莉,没想到..."

没想到王莉将王志明培养成复仇工具。这个悲剧的链条如此之长,伤害如此之深。

"你有证据吗?"徐景明敏锐地问。

清洁工点点头,从清洁车底层抽出一个旧档案袋:"当年我偷偷复印的。郑院长发现后,把我开除了,还威胁要杀我全家..."

档案袋里是完整的医疗记录和几份签字文件,清楚地记录了非法使用父亲精子的全过程,以及郑副书记的亲笔批准。

"这是铁证。"刘队长接过档案袋,"足以定郑副书记的罪了。"

清洁工完成任务后匆匆离开,临走前拍了拍王志明的肩:"孩子,别自责。你母亲爱你,只是...造化弄人。"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王志明心中某处柔软。他别过脸,肩膀微微颤抖。

送走清洁工,我们继续讨论案情。有了这些新证据,郑副书记不仅涉嫌谋杀我父亲,还有重大医疗腐败和侵犯公民人身权利等罪名。

"但还有一个问题,"徐景明指出,"为什么郑副书记要偷用周叔叔的精子?随便是谁的不行吗?"

这个疑问确实蹊跷。试管婴儿通常使用匿名捐赠者的精子,为何非要冒险偷用父亲的?

"除非..."我思索着,"有什么特殊原因必须用他的。"

"特殊基因?"母亲猜测,"或者...某种报复?"

报复?这个可能性令人不寒而栗。如果郑副书记故意让父亲"被生子",然后通过王莉将其培养成复仇工具...这比直接杀人更加残忍!

正当我们讨论时,护士突然冲进来:"不好了!王志明先生不见了!"

我们大惊失色,急忙四处寻找。最后在楼顶天台找到了他。他站在栏杆边缘,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随时可能被风吹走。

"志明!"我喊道,"别做傻事!"

他缓缓回头,脸上泪痕交错:"小柔...我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我哥哥!"我慢慢靠近,"爸爸如果知道,一定会认你!"

"可我...我对你..."他痛苦地闭上眼,"那些伤害..."

"那不是真正的你!"我坚定地说,"是王莉扭曲了你。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太晚了..."他摇头,"我身体里有毒,肝脏坏了...活不了多久..."

"可以治!"我急切地说,"我已经捐了肝给你,你会好起来的!"

他似乎被这句话触动,眼神微微动摇。就在这时,徐景明从另一侧悄悄接近,一把将他拉回安全区域。

"别碰我!"王志明挣扎着,"让我死!"

"不行!"徐景明紧紧抱住他,"你死了,谁来指证郑副书记?谁来为周叔叔讨回公道?"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王志明。他停止挣扎,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对不起小柔...对不起周叔叔..."

我和母亲上前抱住他,三个人哭成一团。这一刻,所有的仇恨和背叛都被血缘的纽带暂时抚平。

回到病房,医生给王志明注射了镇静剂。我们守在床边,看着他沉沉睡去。

"他会好起来的。"母亲轻声说,眼中带着母性的温柔,"毕竟是明德的孩子..."

这个称呼让我心头一暖。是的,尽管经历种种,王志明终究是父亲的血脉,是我的兄长。这个认知奇妙地治愈了部分伤痛。

夜深了,母亲坚持留下陪护,我和徐景明回病房休息。走廊上,一个戴口罩的记者突然拦住我们:"周女士,能采访一下您对郑副书记案的看法吗?"

"抱歉,无可奉告。"徐景明挡在我前面。

记者不依不饶:"听说王志明是您同父异母的哥哥?您父亲当年..."

"请离开。"徐景明严厉地说,"否则我叫保安了。"

记者悻悻离去,但那双露在口罩外的眼睛让我莫名不安太像王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