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检方最后陈述。检察官铿锵有力地总结:"被告张世雄因私人恩怨,长期策划并实施对周明德及其家人的报复行为,指使他人投毒导致周明德死亡,情节特别恶劣,社会危害极大..."
我微微转头,看向旁听席。母亲坐在第一排,双手紧握,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徐景明坐在她旁边,察觉到我的目光,轻轻点头示意。后排坐着李薇和公司同事,还有几位媒体记者。
"现在请被害人亲属做最后陈述。"法官宣布。
我站起身,双腿微微发抖,但声音很稳:"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今天我站在这里,代表我父亲周明德,也代表我自己..."
我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父亲生前最珍爱的工具箱,里面装着他的绘图工具。"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他是个普通的设计师,一生追求完美,坚持原则。因为举报张世雄偷工减料导致工程事故,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绘图笔:"这支笔,他用了二十年,画过无数设计图,包括那些挽救生命的医院、学校和图书馆。而张世雄..."我转向被告席,"你用什么回报社会?用阴谋?用谋杀?"
张世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没说话。
"三十年了,你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我继续道,"你指使林悦接近王志明,破坏我的婚姻;你教唆她挪用公款,陷害我公司;最后,你还想亲手杀我..."
"胡说!"张世雄突然暴起,"我没有要杀你!我只想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就像当年我失去一切那样!"
法庭一片哗然。法官敲槌维持秩序,但张世雄已经失控:"周明德毁了我的一生!他举报我,让我坐牢,妻子跑了,孩子不认我!他活该!"
"所以你承认谋杀周明德?"检察官敏锐地追问。
张世雄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承认又怎样?那种药查不出来,法律奈何不了我!"
法庭再次骚动。法官严厉警告张世雄注意言辞,但他已经陷入癫狂:"三十年了,我每天做梦都想看到周家垮掉!看到周明德的女儿身败名裂!林悦那个蠢货差点就成功了,要不是..."他恶狠狠地瞪向徐景明,"要不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律师!"
"肃静!"法官重重敲槌,"被告情绪失控,休庭十分钟!"
休庭期间,我被带到休息室。徐景明跟进来,递给我一杯温水:"还好吗?"
"比想象中平静。"我接过水杯,"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徐景明轻轻拥抱我:"快结束了。"
十分钟后,庭审继续。法官宣布判决:张世雄因故意杀人罪、教唆犯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不得假释。
听到判决,张世雄突然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被法警带离法庭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怨恨让我不寒而栗。
走出法院,阳光明媚得刺眼。媒体记者蜂拥而上,我简短地表达了感谢法律公正的立场,然后迅速和徐景明护送母亲离开。
"结束了,妈。"车上,我握住母亲的手,"爸可以安息了。"
母亲泪流满面,但眼中是释然:"小柔,你爸会为你骄傲的。"
当晚,我们三人去了父亲墓前。母亲摆上鲜花,轻声细语地告诉父亲审判结果。我和徐景明站在稍远处,静静等待。
"小柔。"徐景明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我知道这不是最浪漫的时机,但..."
我震惊地看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简约的钻戒。
"十年前,我错过了你。"他仰头看着我,眼神真挚,"这次我不想再错过。嫁给我,好吗?"
我眼眶发热,视线模糊。这半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徐景明帮我收集证据对抗林悦,他受伤住院仍坚持调查张世雄,他在每个我崩溃的夜晚默默陪伴...
"好。"我轻声说,泪水滑落。
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我手指上,然后站起身拥抱我。母亲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眼中满是欣慰的泪水。
一个月后,"初心设计"成功上市,成为业内翘楚。我在发布会上宣布成立"周明德基金会",将部分股份收益用于资助年轻设计师。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不断。我穿着父亲最爱的淡蓝色套装,仿佛能感受到他在天上微笑。
发布会后,我独自去了监狱。王志明因协助抓捕张世雄获得减刑,再过两年就能出狱。会见室里,他穿着囚服,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但眼神平静了许多。
"恭喜公司上市。"他微笑着说,"我一直相信你能做到。"
"谢谢。"我平静地回应,"身体怎么样?"
"还好。"他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和徐景明。"
"他是个好人。"王志明苦笑,"比我强多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阳光透过铁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柔,"他终于开口,"我欠你一个道歉。为所有的事。"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好好改造,出去后重新开始。"
"我会的。"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祝你幸福,真的。"
离开监狱时,天空飘着细雨。我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这段长达五年的噩梦,终于彻底结束了。
婚礼定在秋天,父亲最喜欢的季节。我们没有大操大办,只邀请了亲近的亲友,在城郊的一个小教堂举行了简单仪式。母亲挽着我的手走过红毯,将我交给等待在圣坛前的徐景明。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当我走近时,他伸出手,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我爱你。"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微微颤抖,"从大学第一天起。"
牧师宣读誓词,我们交换戒指,然后亲吻。掌声响起,母亲在一旁抹眼泪。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婚后,我们搬进了新家。房子不大,但采光极好,有一个小花园,徐景明说以后可以给孩子玩耍。搬家公司正在卸货,工人们小心地搬运着我们的行李。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切。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微风拂过发梢。屋内,徐景明正在拆箱,将我们的照片一一摆放在壁炉架上婚礼的,蜜月的,还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大学时我们系和法学院的联谊合影,那时我们站在最边缘,甚至没有看对方的镜头。
谁能想到,十年后,我们会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薇发来的消息:"周总,基金会的第一批申请者名单已经筛选出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过目?"
我回复:"明天上午吧,十点公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