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浏览文件，内容大致是：我承诺不再追究青山项目相关事宜，承认此前掌握的证据系伪造，并保证永不提及13号实验体。

"签了它，你们三人可以安全离开。"影补充道，"否则..."

他使了个眼色，黑衣男掏出手枪抵住徐景明的太阳穴！

"住手！"我厉喝，"我签！"

影满意地递过钢笔。就在我即将签字的瞬间，徐景明突然大喊："小柔！别信他！你父亲已经..."

黑衣男猛地捂住他的嘴，但话已出口。影的脸色变了，我立刻警觉："我父亲怎么了？"

"他很好。"影强硬地说，"签字！"

"先让我实时连线看他！"我放下笔，"否则免谈！"

影眯起眼睛，似乎在权衡。最终，他拿起对讲机："接B区3号房。"

片刻后，视频接通。画面中，父亲躺在病床上，似乎睡着了。我仔细观察，发现他的胸口有微弱起伏，确实还活着。

"爸！"我喊道，"能听见吗？"

父亲没有反应。影解释道："药物作用，暂时昏迷，但无生命危险。"

"我要带他走！现在！"

"签字后自然会放人。"影再次推过文件。

我犹豫了。签，等于放弃二十年的追寻；不签，父亲和徐景明可能丧命...

"小柔..."徐景明艰难地开口，"无论你决定什么...我都理解..."

他眼中的信任让我心头一热。是啊，我怎能辜负父亲和那些死难者的期望？

"我需要修改条款。"我突然说，"只签保密部分，不承认证据伪造。"

影挑眉："讨价还价？"

"不是。"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可以永远保守13号的秘密，但青山项目的真相必须公开！那些工人和他们的家人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影断然拒绝，"国家机密不容泄露！"

"那就没得谈。"我强硬地说，"杀了我，证据会自动公开。"

"你备份了？"影冷笑，"在哪里？你朋友那里？"他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消失。"

"不止。"我反击，"已经设置好定时发送，除非我每天取消，否则会自动发给国内外媒体。"

这是个虚张声势的谎言，但影似乎有些动摇。他沉思片刻，突然笑了："周小柔，你比你父亲聪明。"

"不，我只是学会了不轻信任何人。"我意有所指地看着他，"尤其是曾经背叛朋友的人。"

这句话刺痛了他。影的脸色阴沉下来："当年我劝过你父亲，别那么较真。项目出了问题，内部解决就好，何必闹大？"

"因为那是人命！"

"为了更大的利益，必要的牺牲！"影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那是我的...我的..."他哽住了，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人性。

这个瞬间的脆弱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许，这个铁血人物心中还有一丝良知？

"杨叔叔。"我换了称呼，轻声问，"13号...是你儿子，对吗？"

影沉默良久，缓缓点头："私生子。他母亲是基地文员，难产死了。孩子放在职工幼儿园长大，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个坦白令人意外。我没想到他会承认。

"事故那天..."

"他不知道我在场。"影眼神飘远，"只是个普通工人，在底层干活。我本想等项目结束，悄悄安排他上学...然后爆炸发生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冷静："周明德和严卫国非要彻查，会暴露项目缺陷，影响国防大局。我不得不...采取行动。"

"所以你杀了他们？"

"我只想让他们闭嘴！"影突然激动，"是赵永康那个蠢货擅自下杀手！"

这个辩解苍白无力。作为上级，他默许甚至纵容了这些罪行。

"现在呢？"我质问，"又要重演历史？杀了我，杀了徐景明，再杀我父亲？"

"不。"影摇头，"时代不同了。现在...我选择交易。"

"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你手上的证据，还有..."他苦笑，"我老了，不想带着太多血债进棺材。"

这个回答半真半假。我猜更可能是舆论压力和国际关注让他不敢再轻易杀人。

"我的条件不变。"我重申，"可以保密13号的身份，但青山项目必须还死者一个公道！"

影沉思良久，突然问："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令我猝不及防："什么？"

"二十年前，我本可以杀他。"影直视我的眼睛，"但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心跳加速。

"因为你。"影轻声说，"那年你十岁，来基地过暑假。每天给你父亲送饭，总是甜甜地叫我'杨叔叔'..."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我也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