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瑶喝了药，又被霍长临这么一折腾，倦意渐渐涌了上来。她靠在软枕上，眼皮越来越沉，却还是强撑着看着霍长临：“你也去歇歇吧，我想睡一会儿。”

“好，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霍长临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你睡吧，我不走。”

顾星瑶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或许是雪魄花汁水起了作用，或许是身边有了让她安心的人，她睡得很安稳，连眉头都没有再皱一下。

霍长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握着她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他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和踏实。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菲雪端来晚饭，轻声道：“霍先生，您吃点东西吧，顾小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霍长临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我不饿，你放着吧。” 他生怕自己一动，会惊扰了顾星瑶的好梦。

陆景琛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固执的霍长临，终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的一份饭菜，走到外面去吃。他知道，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霍长临都不会听。

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顾星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霍长临握着，而他不知何时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却依然微微皱着，像是在睡梦中也在担心着什么。

顾星瑶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她能想象到，这些日子他为了自己，定然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她小心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不想却惊醒了他。

霍长临猛地抬起头，看到顾星瑶醒了，眼中瞬间闪过惊喜：“星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好多了。” 顾星瑶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轻声道，“你是不是一直没睡？快去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 霍长临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你饿不饿？菲雪炖了粥，我去给你端来。”

说着，他起身就要去，却被顾星瑶拉住了。“我不饿，你坐下。” 顾星瑶看着他，“你必须休息，不然我也不睡了。”

霍长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自己休息，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就在这椅子上靠一会儿，不离开你。”

他重新坐下，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眼睛却依旧看着顾星瑶。顾星瑶拉过一旁的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儿。”

或许是真的累到了极致，或许是顾星瑶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霍长临这次没有再逞强，缓缓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真的睡着了。

顾星瑶看着他沉睡的模样，有他在身边，真好。

……

三日后，顾星瑶的气色已好了大半，脸上有了真切的血色，说话时也添了力气。霍长临见她能靠在床头慢慢喝粥，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回实处，眉宇间的郁色也淡了几分。

这天午后，顾星瑶刚睡下，霍长临便嘱咐菲雪仔细照看，自己则换了身利落的长衫，往大王子的府邸去了。

“大王子。” 霍长临拱手行礼，声音郑重，“今日特来道谢。”

大王子抬眸看他，放下卷宗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吧。星瑶的身子好些了？”

“已无大碍，毒素稳住了，后续只需慢慢调理。” 霍长临坐下，目光诚恳，“这次若非大王子给我们雪魄花汁水，后果不堪设想。这份情，我霍长临记在心里。”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大王子端起茶盏抿了口，语气平淡。

“嗯，我也会帮您继续追寻欧阳玉的，希望她能够接受你。”

说到欧阳玉，大王子的表情就变得舒缓了起来，他望着远方，目光轻柔。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没有想到我用了几年的时间她都没能喜欢我，倒是你的方法有用。”

虽说欧阳玉没有直接说喜欢他，但是比之前可谓是好很多了。

第368章 你走吧

霍长临端起茶盏，沉吟道：“欧阳玉的心结在于当年的误会与被迫囚禁的怨怼，您与其急着让她接受，不如先解了她心里的疙瘩。”

大王子眉峰微蹙：“疙瘩？她总说我困住了她的自由。”

“自由分两种，身不由己的禁锢是其一，心有挂碍的牵绊是其二。” 霍长临抬眸，目光沉静，“您不妨试着给她一点选择权，比如让她参与府中一处庭院的修缮，她素爱摆弄花草，如果是能按自己的心意布置，或许会觉得这府邸并非全然是牢笼。”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您当年为了留住她用了强硬手段，如今该换种方式让她看见您的真心。她喜欢听南境的评弹，您不妨寻个技艺精湛的班子来府中，不必刻意邀她，只当是您自己想听，她如果好奇，自会来看。”

大王子眼中恍然，在石桌上轻轻叩着：“让她觉得是自己愿意留下，而非被我逼着留下？”

“正是。” 霍长临颔首，“人心都是肉长的，您这些年的牵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被过往的芥蒂蒙了眼。慢慢来，比急着要一个结果更有用。”

大王子望着庭院中那株迟迟未开花的玉兰，若有所思。这些年他把 “占有” 当成了 “喜欢”，倒真没细想过欧阳玉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府中侍卫匆匆闯入，神色慌张：“殿下，诺莱德公子…… 他闯进来了！拦不住！”

话音未落，一道颀长的身影已出现在月洞门口。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骑士装，金发碧眼，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与急切，正是诺莱德。

他的目光扫过庭院，在看到大王子时骤然变冷，随即又落在霍长临身上，带着审视的锐利。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大王子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温和瞬间褪去，是上位者的威压，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诺莱德？谁准你踏入我王府的？”

诺莱德嗤笑一声，径直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越过大王子，像是在寻找什么：“我来找欧阳玉。”

“放肆！” 大王子厉声呵斥，“这里是我的府邸，我的王妃，岂容你说见就见？”

“王妃？” 诺莱德眼中都是痛楚与愤怒，“你用卑劣手段囚禁她，逼她做你的王妃，也配提这个称呼？”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几乎要炸开，霍长临端坐在石凳上，轻轻叩了叩桌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局势。

他早听说过诺莱德与欧阳玉的过往，也知道这个人的出现必然会掀起波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苏玉婉果然没安分。

“卑劣手段？” 大王子怒极反笑，眼神沉得吓人，“如果不是你当年一走了之，让她孤身涉险来到北境，她怎会落入那般境地？我留她在身边，至少能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就是把她关起来？” 诺莱德往前逼近一步，金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为了找我才来这里，你凭什么把她据为己有？”

“凭她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大王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目光在空中相撞，仿佛能擦出火花。霍长临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他能感觉到，大王子极力克制着才没下令动手，而诺莱德眼中的执拗，分明是势必要带走欧阳玉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