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岁岁从宫里出来时,沈清晏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

她刚上车,就见沈清晏手里拿着一份密报,脸色有些沉。

“爹爹,怎么了?” 沈岁岁凑过去问。

沈清晏把密报递给她,声音冷了几分:“沈清崇在牢里没安分,刚才大理寺的人来报,他说要招供誉王府与外臣勾结的证据。”

“他胡说!” 沈岁岁气得攥紧了密报,指尖发白。

“我自然知道他是胡说。” 沈清晏揉了揉她的头,眼底却无半分慌乱,“他摆明了就是要攀咬我们,目的嘛……”

沈岁岁愣住:“ 他可真坏。”

“嗯。” 沈清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怕未必是他的主意。”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们,沈清崇不能留太久。春情那边已经在安排了,等我们从玉华苑回来,就让他‘病亡’在牢里,永绝后患。”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声响,将车厢里的沉默轻轻敲碎。

沈岁岁攥着密报的手指慢慢松开,指尖的泛白渐渐褪去,她抬头看向沈清晏,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爹爹是说,是皇伯伯授意的?”

沈清晏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伸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岁岁猜得没错。沈清崇如今就是阶下囚,何况以他的脑袋,若是没有皇上授意,哪里先到攀咬我们?皇上这是想借沈清崇的嘴,把我们拖进谋逆的浑水里,他好坐收渔利。”

车厢里的风带着几分春日的微凉,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拂动沈清晏衣摆的暗纹。

他看着岁岁眼底的担忧,没有直接点头,却用更浅白的话拆解得通透:“靖王府刚出了谋逆的事,宗室里人人自危,他若不找个由头试探,怎么知道其他王府会不会有二心?沈清崇就是他递出来的一把刀,刀尖子对着我们,其实是想看看誉王府会不会慌,会不会露出破绽。”

沈岁岁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小手轻轻攥住沈清晏的衣袖:“那我们要是慌了,皇上就会治我们的罪吗?”

“至少会让他更疑心。” 沈清晏指尖轻轻敲了敲车厢壁,语气里带着几分沉稳,“所以我们不能慌。沈清崇说有证据,就让他拿,他拿不出来,反倒显得他是胡言乱语;就算他拿得出‘假证据’,我们也有太后帮衬,还有在大理寺的暗线盯着,总能找到破绽。”

说话间,马车已稳稳停在誉王府门前。

刚下车,就见春情站在廊下,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前:“王爷,公主,我刚从大理寺回来,沈清崇今日又在牢里喊着要见皇上,还说誉王府私藏通敌密函,不过狱卒说,皇上只派了个小太监去问了两句,没再管他。”

“皇上这是在观望。” 沈清晏沉声道,“他想试探我们,又怕真查出什么,打乱朝堂的平衡 ,毕竟现在吏部还在查地方官勾结的事,若是再牵出誉王府,朝堂就真乱了。”

春情点头,又道:“我按王爷的吩咐,已经让暗线在沈清崇的药里加了缓息散,这药无色无味,只会让他身子日渐虚弱,看起来像是受刑后难愈,就算太医来查,也只会诊出体虚气竭,查不出毒来。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沈清晏,“刚才在大理寺外,我看到一个穿着御书房侍卫服饰的人,鬼鬼祟祟地盯着牢门,像是在监视沈清崇。”

沈清晏眼底寒光一闪:“是皇上的人?”

第164章 原来是兵符啊

“大概率是。” 春情语气肯定,“那侍卫腰间的令牌,是御书房专属的玄铁牌,错不了。皇上这是既让沈清崇咬我们,又怕他乱咬别人,或是被其他人利用。”

“有意思。” 沈清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既想借刀杀人,又想把刀把攥在自己手里。既然如此,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明日先去玉华苑,拿到太后藏的东西,至于沈清崇……”

他看向春情,“不用等从玉华苑回来,今夜就动手,让他病亡,省得夜长梦多,被皇上或其他人当成棋子反复利用。”

“是,我这就去安排。” 春情躬身应下,转身时,沈岁岁忽然拉住她的衣袖。

“师父,你要小心。” 小丫头仰着头,眼底满是担忧,“皇上的人在盯着,别被他们发现了。”

春情心头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心,公主,我会绕开侍卫,暗线也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出岔子。”

待春情离开,沈清晏牵着岁岁走进书房。

书房里只有父女二人,沈岁岁走到书桌旁,“爹爹,皇祖母会帮我们吗?”

“会的。” 沈清晏放下笔,将她抱到膝上,“太后是看着爹爹长大的,她知道我们没有二心,也知道皇上的猜忌有多伤人。更别说皇上对她已经动手了。”

他顿了顿,又道:“明日去玉华苑,你把玉珏带上吧。昨日你放在暗格里,今日我让人检查过,暗格很安全,但玉珏在你身边,我更放心, 万一在玉华苑遇到什么事,那玉珏或许能派上用场。”

沈岁岁用力点头,回去后她就拿出来。

“爹爹在看什么?” 沈岁岁凑过去。

“在想明日怎么找太后藏的东西。” 沈清晏指着地形图,“玉华苑的桃林很大,旧亭在最里面,周围都是桃树,我们得仔细找 。”

沈岁岁看着地形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忽然想起什么:“爹爹,皇祖母会不会把东西就藏在这些柱子里?”

沈清晏眼睛一亮,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岁岁真是个小机灵鬼!我怎么没想到呢,玉珏上是缠枝莲,我记得亭柱上也是缠枝莲,说不定那柱子里有暗格,玉珏就是钥匙。明日我们到了旧亭,先查那几根刻着缠枝莲的柱子。”

夜色渐深,誉王府的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

春情在亥时悄悄出了府,往大理寺的方向去。

沈岁岁躺在床榻上,摸着怀里的玉珏,想着明日的玉华苑之行,渐渐睡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就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桃花上,沾着水珠,更显娇艳。

沈岁岁换好水粉色襦裙,跟着沈清晏坐上马车,朝着玉华苑出发。

马车里备着油纸伞和蓑衣,落雪还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温热的糕点和茶水。

“下雨了,会不会不方便找东西?” 沈岁岁看着车窗上的雨痕,小声问。

“下雨才好。” 沈清晏笑着说,“守苑的禁军都躲在廊下避雨,不会到处走动,我们更自在。”

果然,到了玉华苑门口,守苑的禁军见了皇上的旨意,又看了看外面的细雨,只随意检查了一下马车,就放他们进去了。

走进苑内,雨丝落在桃林里,沙沙作响。

沈清晏撑着油纸伞,牵着沈岁岁的手,朝着桃林深处的旧亭走去。

沈岁岁走到东边的一根亭柱前,指着上面的花纹,压低了声音说道:“爹爹,你看,这花纹和玉珏上的一样!”

沈清晏顺着岁岁指的方向看去,亭柱上的缠枝莲纹虽与玉珏相似,却在花瓣末端少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那道弧度恰是玉珏边缘的缺口,显然不是对应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