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警察带走,是因为在学校门口和保安起了冲突。
他跟到我宿舍楼下的时候。
我开始不耐烦甚至有些警惕了,我防备地转过头看他:“你想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调查我还是跟踪我?”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起皮。
“蹊蹊,我没有。”他手足无措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是我获得全国高校??科技创新奖的报道。
“我……我看到了报纸,我为你骄傲。”
他的手机早就丢了,联系不上任何人。
他是一路打听,一路走过来的。
透过他破烂的僧袍,我能看到他脚上磨出的血泡。
以及他身后,那个亦步亦趋跟着的,打扮时髦的女人。
苏念。
她看到我,立刻堆起一脸虚伪的笑:“蹊蹊,你可算肯见我们了。你哥哥他……”
我了然又嘲讽地笑了笑。
“所以呢,你们找我干什么?”
我哥的表情瞬间变得局促,嘴唇嗫嚅了半天挤出一句话:“蹊蹊,我是你哥哥啊。”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完了之后看着他狼狈的脸认真地说:“你是个成年人,应该很懂事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他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错愕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掀着眼皮看他,继续说:“我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你打扰到我了。”
7
时隔多年,熟悉的话语再次在我们之间响起。
只是,说教和被说教的角色换了一个人。
他踉跄地往前挪了一步,试探地想握住我的手,哽咽地说:“蹊蹊,哥哥知道是哥哥对不起你。”
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墙挡住。
他仰着脸看着我,毫无体面。
“可是,可是哥哥真的没办法了……”
我站在那里,毫无波动地看着他殷殷看向我的眼神。
我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可我心底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以及一丝厌烦。
他停顿了一下,失望地垂下眼睛说:“当年建学校的钱被骗光了,我在藏区给人做苦力,才勉强活下来。前段时间……我病了,咳血,医生说再不治就……”
他话落下后就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只余一片寂静。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然后,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所以呢?”
“你来找我要钱吗?”
“三千块够吗?”
我哥看我的眼神让我直到回到宿舍还在笑。
我是真的从钱包里掏出我所有的现金,三百块,放在了他手上,然后认真地跟他说:“呐,三百块,很多了哦。”
我迎着他震惊的目光,歪了歪头用天真的语气笑着说:“我当初靠三千块活了一年多诶,所以你看,这笔钱,真的是足够了对不对?”
他攥着手里的钱,难以置信又满眼羞辱地看着我。
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我转身,最后斜睨了一眼他身后的苏念。
“还有,你选择来找我真是没道理,你不是还有个信徒吗?你供她出国,给她几十万,她才是你的功德,你去找她啊。”
他怔在原地久久没有任何动静,眼神茫然又无措。
我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他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通讯录里那个早就被我拉黑的账号。
“苏念,来把你家菩萨领走。”
发完,直接把手机关机。
那事之后,我很久没有听到关于我哥任何消息。
直到我答辩结束,正式拿到保研通知书的那天,苏念找上我宿舍。
她气急败坏,铁青着脸就差把手指指在我脸上:“林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