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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勐泐大战告捷的军报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又带着和谈的使臣快马加鞭地来。

使者带来了圣上赏功诏书,大大赞扬我的功绩,又说和谈后,要我与燕家少将和邵家二位表哥一同入京受封。

我面上恭敬接旨,心里却无甚波澜,一切都如预料中进展。

而下一刻,却听大表哥说:“钰儿,京中传来消息,淑妃要被册立皇后、她所诞下的三皇子则被册立为太子。”

我捏着圣旨的手一紧,面上还是笑。

“无妨,到时带着军功回去,陛下赏我们,只会比封后立储更加声势浩大。”

看来我那个父皇是有些马失前蹄了,他不想让外戚干政严重,便肯定不想让封后立储一事这样快决定。

如此,只会是碍于朝堂上的舆论压力。

既是这样,他便不会让淑妃风头太盛。

半月后,处理好与勐泐的事项,我们一行人返回京中。

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我望着苍茫的天,心中情绪难明。

这些天,我总是梦见娘,梦见皇帝,梦里有多好,就越觉得这现实面目可憎,身上就越冷。

而今我费劲心机,是要把自己变成局中人。

可那高位,我只想自己坐。

我叹了口气,所幸,春天就要到了。

一场春雪轰然落下时,我们一行人回了京中。

城门下积雪盈尺,百官伏迎于道侧。

我与二位表哥和燕行之策马缓行,直到御史中丞捧诏匆匆出迎,宣读封赏如仪。

又说皇上圣体抱恙,无法出宫接见,已在宫内设宴。

而后便一路到了宫中,踏入宫门那一刻,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封赏宴在即,我直入景仁宫。

阶上积雪未扫,足音簌簌。

再抬眼,我看见如今的景仁宫,它修缮得与未被烧毁时一样。

第22章

宫中的陈设未改分毫,就连廊下悬挂的风铃都依着旧制。

听闻,淑妃纵然要受封皇后,却仍不被皇帝允许入住景仁宫。

真是深情。

我嗤笑一声,走进去,推开殿门。

殿内桌未覆尘,帷帐似存余香,似常有人住。

就像一切未曾改变,我仿佛还能看见娘灯下阅书的身影,听见她轻咳掩唇、强忍病痛的动静。

再眨眼,一切成空。

我深吸一口气,终是走了进去。

越看,我越坚定了心中的念想。

此时,门外传来响动,我回过头,看见皇帝立于门前。

三年未见,他依旧是那身明黄的龙袍,可身形清癯,鬓角已染霜色,与我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相去甚远。

他望着我,目光复杂,有我熟悉,深藏于威严之下的痛。

我忽然很想问,你竟然这么怀念母后,为何又要立淑妃为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可话到嘴边,终究咽下。

这时说什么都没了意义,我只有一句:“儿臣,见过陛下。”

皇帝却好似知道我想问什么,无奈地一叹气:“朕没办法,朕在这帝位上,不见得比任何人轻松,也多得是身不由己的事情。”

的确,就算淑妃的哥哥再废物,也是朝局中的外戚势力。

除开这个原因,后位与储位空悬三年,终是难安人心,多得是官员上奏。

我明白,却实在懒得安慰,毕竟,他也已享受了太多身处高位的好处。

“无所谓,陛下总有自己的裁决。”

这场父女会面不咸不淡地结束了,封赏宴上却出奇的热闹。

皇帝抬高了邵家和燕家的位置,更让我这个公主出尽风头。

“明钰公主楚明钰,临危不惧,出奇制胜,安定西南,功在千秋。”

皇帝声音洪亮,传遍大殿:“朕将其特封为镇国大长公主,赐金牌令箭,可随时入宫面圣,参议朝政!赐金印紫绶,岁禄八千石!”

这其中,我已分不清是刻意补偿,还是朝局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