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顾若兰死在了我的眼前，顾宣唯一的妹妹，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脑后的伤口，此刻翻起剧烈的疼痛，我不住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楚天孤站在我身后，伸手拉开顾若兰，我想去抓，却被楚天孤拉住手臂。

他掰过我的肩膀，逼我看向他：“她已经死了。”

我怔怔看着他，忽然抬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楚天孤脸偏向一侧，士兵愣了愣，就要上前，楚天孤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温柔的看向我：“发泄后，就回家。”

“啪”的一声响，又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楚天孤嘴角有血丝渗出，他却毫不在意，只道：“回家。”

“啪”又一巴掌。

楚天孤抹去嘴角的血迹，浅浅笑着：“微云，别闹了，你头上的伤，需要处理。”

“啪”又是一巴掌。

我咬紧唇，我看着楚天孤，喉中梗塞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说一句，我就狠狠往那张脸上扇去。

不知说了多久，不知扇了多久，我的手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楚天孤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微云，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死人，让哥哥杀了将军府所有人吗？”

第20章

我咬紧唇，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我看着一旁再无声息的顾若兰，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我嘶哑着声音：“她今年才十七岁！她怀着你的孩子！她只是想保住这个孩子，她做错了什么？你把她杀了，你亲手把她杀了！”

上一世，也是这样，楚天孤踩着满地的鲜血，轻飘飘的一句，就把将军府屠了。

轻飘飘的一句，他就杀了他的孩子，他就杀了顾宣……

我紧紧抓着楚天孤的衣领，声音中仿佛都带着血气：“你不是人，楚天孤，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不知是我哪句话触怒了楚天孤，他伸手重重捏住我的下巴，冷声道：“人？微云，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怎么进冷宫的？是当时的岑妃，也就是顾宣的姨母，污蔑你母妃，让你母妃抑郁而终，你在冷宫这么多年，收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一个顾宣三年就够赎罪吗？”

“我若是人，如何能帮你报仇，如何能走出冷宫！”

我咬紧唇，挣开他的手侧过脸去。

楚天孤伸手，抚过我后脑的伤口，摸到满手血迹，他声音阴冷。

“他们伤你，害你，你却要处处护着他们。”

他握紧我的手腕，眼底有愤怒的暗芒：“我帮你报仇，帮你杀了他们，你却要恨我？”

“报仇？”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心里又冷又热的翻搅着，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冷宫的、旭国的、美好的、折磨的……最终都化为一滩滩血迹，如噩梦一般将我紧紧包围。

我看着顾宣被乱刀砍死，我看着我的少年将军，尸身被吊在城墙上。

我站在城墙下，顾宣的血顺着衣角滴在我的脸上，滴在我的眼睛里，我看不清那道身影。

那个浑身血迹、面目全非的人，是我的顾宣吗？

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看。

可是楚天孤从身后掰过我的脸，逼我抬头，逼我看着那道身影。

逼我接受，我最爱的兄长，杀害了我最爱的将军。

恨意一点点占据我的心，我逼视着楚天孤，一字一句道。

“你若真想报仇，你最该杀的是你自己！”

“我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你！”

我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树叶被夜风吹得剧烈作响，楚天孤的背脊僵硬，他苍白的脸色恍若透明，良久，他咧嘴笑了。

“好啊，微云，哥哥等着你来杀。”

他说完，扯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到马上，我想要挣扎，楚天孤却将我整个人禁锢在怀中，驾马往宫中飞驰，一进宫，就叫太医来包扎我头上的伤口。

我失血严重，此刻已然昏迷，太医一点点拨开我的头发检查伤处，昏迷中，我皱了皱眉，楚天孤弯腰，轻轻将伤口处的头发撩至一边。

我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他低头去听，听见我哭着喊：“顾宣……”

楚天孤手缓缓握紧。

走出房间，侍卫来报：“顾若兰的尸身带回来了，等陛下吩咐如何处置。”

楚天孤看着指尖沾染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切了喂狗。”

侍卫顿了顿，又道：“暗探来报，已经找到顾宣的藏身地。”

楚天孤眯了眯双眸，他抬头，天边乌云密布，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