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只说了一个字。

可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像马上要倒下的树。

那天下午，医生打来电话，催他去医院复查心脏。

“就去半个小时。”他临走前反复叮嘱，“我很快回来。”

我笑着点头，他走后，阳光透过窗户落进来。

我看着饭桌上的玻璃碗，突然很想为他做一顿饭。

之前他说过，喜欢吃我做番茄炒蛋，我决定就做这个了。

我伸出手，想去拿那个碗。

可指尖刚碰到碗壁，就直直地穿了过去。

没有任何阻碍，就像穿过一团空气。

我愣了愣，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

阳光透过我的手，我的指尖正在变得透明，连指甲的轮廓都快要看不清了。

我看着别墅门的方向，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有点悲伤，却又带着释然。

没关系，我想。至少我陪他又走了一段路。

至少他知道，这世界上，曾有人那样用力地爱过他。

第22章

在一个晚上，宋淮之突然提议再举办一次婚礼。

我有些不解地问他：“明明我们办过婚礼了，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之前你留下的离婚协议。”宋淮之顿了顿，“我一时生气签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同意了他的想法。

那天的天气好得不像话，我们亲手种的玫瑰开得正盛。

这次没有喧嚣的仪式，没有满座的宾客，没有闪烁的摄像镜头。

只有他，和我。

还有这片被阳光和玫瑰包裹的天地，作为我们唯一的见证。

宋淮之从屋里走出来时，我正蹲在玫瑰丛边。

他穿了套深灰色的西装，是6年前我们结婚时穿的那套，袖口的银扣擦得发亮。

而我，身上是一件他不知从何处买来的婚纱礼裙，料子轻飘飘的。

没有繁复的裙摆和厚重的裙撑，简单，却莫名地贴合我的心意。

宋淮之站在我面前，几步之遥，目光细细地描摹着我的轮廓。

他先开口了。

声音低沉，却异常沉稳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郑重地敲在心上。

一如6年前，在那个满是宾客的礼堂里，他对我说出誓言的那一刻。

“我宋淮之，愿意娶苏清瑶为妻，无论……”

我轻声打断了他，接上了后面的话。

声音很轻：“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直至生命尽头。”

虽然，我的生命，早已在三年那个冰冷的雨夜，走到了物理的尽头。

但爱，似乎超越了那个尽头。

他看着我，极其认真地看着我。

他抿着唇，努力向上牵扯嘴角，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里有巨大的悲伤，也有幸福的满足。

我心念微动，下意识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现在的我，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苍白得像一张纸？

“是不是没当初漂亮了？”我还是问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他几乎是立刻摇头，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温柔地环抱住我。

“你很漂亮。”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不容置疑。

然后，他像是进行最重要的一项仪式般。

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新的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