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语气淡淡道:“王爷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花园?”

秦怀越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不远处两人离去的身影问:“你看起来很喜欢那男子。”

慕姗妤不禁皱起眉,只觉得今天的秦怀越很是古怪。

明明之前一直称呼自己为郡主了,像在又突然直接称呼为‘你’……

慕姗妤压下心绪,语调却沉了几分:“阿川甘愿作为面首,就连他的孩子也恭敬叫你一句父亲,王爷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此说事。”

她话中的维护之意尽显,秦怀越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最终只能挤出一句:“我先去佛堂了。”

话落,便带着春桃离开。

秦怀越失魂落魄地步入佛堂,推门而入的瞬间,他却瞬间愣住了。

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堆满了手抄的经书,几乎占满了半个房间。

秦怀越愣怔开口问:“这都是……我抄的?”

秦怀越不敢相信。

他自幼便不是个能安静的性子,别说静下心来抄经,就连诗经都没抄过几遍。

甚至,去年父皇生辰,他只是认认真真抄了几页孝经,父皇酒都感动得差点在生日宴上泪洒当场。

为此,甚至又给他加封了三千户食邑。

春桃低低应声:“是,王爷过去三年一直在此抄录经书,真心天地可闻。”

秦怀越走上前,缓缓环视着眼前的一切。

空气中是浓重的墨水味,厚重的经书堆在墙边,阳光从一隅小窗洒落,却只照见空气中点点尘埃。

三年……

是什么让他如枯木一般在此抄了三年经书呢?

秦怀越闭上眼,攥紧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同心结。

慕姗妤送给他同心结时的话又一次响在耳边:“阿越,你我成亲之后,定会白头偕老,至死不离。”

那么好的慕姗妤,甚至为了自己甘愿成为王妃而放弃仕途的慕姗妤,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等秦怀越想明白,一道淡漠的声音将他从情绪中拖出。

“三年了,你一定要天天做出这副样子吗?”

秦怀越愣愣转头,对上了慕姗妤冷淡的目光。

看见秦怀越眼底的泪,慕姗妤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旋即看着四周的佛经,异样又被不耐取代。

“寅儿去了我也伤心,但作为郡主府的姑爷,你难道要一辈子困在其中不愿出来吗?”

寅儿……

听见这陌生的名字,秦怀越却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扯破。

他没问谁是寅儿,只是看着慕姗妤问:“郡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下意识的,他居然已经不相信慕姗妤会无缘无故来关心他了……

慕姗妤的视线落下,开口虽是商量,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阿川近日身体不适,让宋太医住到他院子里去吧。”

宋太医是秦怀越成亲前,父皇生怕他在外受伤而赐下的,如今却被他的妻子用如此理所应当的态度要去给她的面首……

双手不自觉攥紧,秦怀越闭了闭眼:“好。”

等慕姗妤走后,他才望向春桃问。

“寅儿是怎么回事?”

春桃当即便红了眼眶。

“王爷……”

她以为秦怀越是不愿面对,但还是开口解释。

“您忘了?三年前,小世子忽地高烧不退,您当时风寒很重不方便,求郡主去宫里请太医正来……”

“可郡主怀着您的孩子还和楼面首在那……,小世子终是没救过来,郡主腹中的孩子也没保住。”

“那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

在春桃的泣不成声中,秦怀越明白了。

他和慕姗妤曾经有过孩子,有过小世子,甚至还有过一个未出世的女儿。

那自己期盼了无数次儿女双全的美好景象,却在一夜之间全没了。

秦怀越深深吸了口气,咽下心头巨大的悲伤。

梦中说的是七天,如今还剩下六天时间。

他想若能回去,他再不要娶慕姗妤了。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