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川道着歉，语气却不见半点惊慌，甚至不经允许直接起了身。

许是从前在郡主府对秦怀越颐指气使太久，忘了如今身份的区别。

不只是谁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爷莫怪’？楼公子还敢要求王爷，真是与那阿若姑娘一般勇猛。”

他口中的阿若是先帝的妃嫔，一次落水后性情大变，宣扬着什么人人平等，说要与先帝一生一世一双人，屡次三番对皇后不敬，最后被一条白绫了结了生命。

而她那番言论，却在京中广为流传成了笑柄。

“天天说什么人人平等不给皇后行礼，却让自己的婢女跪着给她服侍还动辄打骂，真是自她之上人人平等，自她之下阶级分明。”

如今又听提起，众人瞬间笑作一团。

楼清川的脸色登时一阵红一阵白，却在抬眼望向门口的瞬间，眼底一亮。

“郡主！”

秦怀越回过头，赫然看见慕姗妤走进来。

楼清川走上前，语气委屈地开口：“我只是想来与诸位公子认识，却不知怎的惹怒王爷，王爷要打要罚都无所谓，只是王爷莫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还以为这是在郡主府，自己这么说会被慕姗妤相信。

却忘了，此刻的慕姗妤还不是那个手握重权一人之下的宣平郡主。

更忘了，在场的无一不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自幼看遍了府中那些心机之人的做派。

登时，那些嬉笑的目光便染上几分嫌恶。

有人不满开口：“慕姑娘这未过门的面首真是心思纯善，在我们这里受尽了委屈，快带回家哄哄吧。”

慕姗妤眼色倏地一暗，却没说什么，只是对着秦怀越行礼：“王爷恕罪。”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秦怀越一眼，像是只要不看，就不会思念。

秦怀越别过眼：“无妨，起来吧。”

宴会过了这插曲继续，渐渐又热闹起来。

秦怀越喝了几杯桂花酒，只觉得不胜酒力，便带着春桃去后院透透气。

看着池中悦动的锦鲤，秦怀越心情很好：“春桃，去取些鱼食来。”

春桃应声跑开，秦怀越便在池边等着。

不多时，一道脚步由远及近，秦怀越头也没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身后的人不回答，秦怀越只觉蹊跷，刚想转身，后背却被人用力一推。

紧接着失去重心，落入冰冷的湖水中。

第21章

天旋地转，秦怀越瞬间跌落进水中。

刚刚回暖，他穿的还很厚，此刻被湖水浸湿，重如千斤。

秦怀越本就不通水性，此刻被这般一推，已经灌了好几口水。

他本能地下意识挣扎，却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沉下去。

“王爷！”

只听远处传来春桃惊慌失措地惊叫，紧接着，是孟宇寒慌张的声音。

“快去！快去救人！王爷要是出事我把你们全都给发卖了！”

只听见‘扑通’一声，有人跳进水中。

孟宇寒在岸边大喊：“阿越，坚持住，马上就能获救了！”

秦怀越挣扎着，却已经没了力气。

只觉得冰冷的湖水一口口灌进口中，他终是坚持不住，沉入冰冷的湖底。

再有意识时，秦怀越只觉得自己躺在某处，浑身是剥骨连筋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凉。

“冷……”

“好冷……”

秦怀越下意识呢喃，只感觉一只冰凉的手贴在额头。

随后，握住他的手时，那只手又瞬间变成滚烫。

秦怀越还想不明白，手的主人已经开口：“王爷发了高热，去把太医叫回来，再暖几个汤婆子进来，快！”

那声音很熟悉，可为什么熟悉，秦怀越却想不起来。

只能感觉到那只手微微颤抖着，说出的话是命令，可语气却是带着害怕。

像是害怕会失去他。

声音的主人是谁，秦怀越听不出来，只模模糊糊地觉得下意识想靠近，可眼泪却控制不住流出来。

眼前胡乱闪过些片段，都是和一个人有关，时哭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