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他眨眨眼，眼眸灿若星辰。

他抬眼看向她的那一瞬间，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凉风。

衣袂翩翩，树影婆娑。

盛夏的燥热都被吹走了，只剩下这方天地里的他和她。

真正的一眼万年。

喧嚣蝉鸣下，他只能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许久没等到回应的李令仪瘪了瘪嘴，露出失望的目光。

这时，树下的薛京望抿了抿唇，他说：“好。”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睛又亮起来。

想都没想，她一跃而下。

他张开双臂，把她接了个满怀。

好亲密无间的距离，他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很浅，像某种檀香和花香的结合。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香叫做迦南香，是青城观观主亲自替皇太女所配。

“小将军？”久久被抱在怀中，十五岁的她红了脸颊。

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把她稳稳放下，拱手道：“臣失礼了，请殿下治罪。”

“你我现在是同盟，不要这么见外，走，我带你出宫去。”

她牵起他的手，意识到男女有别后，她又改牵他的袖口。

视线交错间，他看到她的脸红得好厉害。

“再不走，他们就要追过来啦。”

她牵着他奔跑在宫道上，那样恣意，那样鲜活。

而今，薛京望看着火光吞没她，消亡她。

等最后一簇火光也消失时，这世间真的再也没有了她。

这个认知再次让他痛不欲生。

“令仪……”万千痛苦化作这一声呢喃。

“陛下，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

李如晦垂下眼，如宽慰所有世间痛失所爱的人一般，宽慰着他。

“是啊陛下，皇太女殿下已然往生，您应该珍重自身才是。”

金吾卫也劝道。

而沉默许久的许长忆慢慢走近，他看着哀哀欲绝的薛京望，终于开口。

“陛下，您可还记得崇光十四年令仪殿下曾在终南山小住？”

说是小住都是他的委婉，当时分明是因为李令仪受伤没办法行动才被迫住下。

薛京望猛地抬头，他不知道许长忆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相望了许久，许长忆脸上还是平静和坦然。

他只能苦涩开口：“朕当然记得。”

“令仪殿下那时以为自己要死了，曾手书一份，臣想今日也到了交给您的时候。”

一语惊雷。

薛京望不敢置信：“令仪留了信给我？”

许长忆没再回话，他拿出尘封了三年的信，交到薛京望手中。

“陛下，您真的失去了一个世间最爱您的女子，她曾经爱您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

他目光悲悯。

“殿下自刎时，或许从来没有后悔爱过您。”

第28章

没有后悔吗？

薛京望颤抖着手撕开有些泛黄的信封。

薄薄几页信纸，此刻在他心中重若泰山。

他走向只剩几丝余烬的火堆，仿佛李令仪就在那里。

“陛下！”金吾卫想要拦住他，跟着上前一步。

被李如晦和许长忆不约而同制止。

他们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