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时半会无法劝动，李如晦也只好吞声。

他冲薛京望躬身作揖，冷冷淡淡地说：“谢陛下。”

就这样，李如晦决定今日在宫中先住下来。

而这天夜里，薛京望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一个有李令仪的梦。

梦中的季节好像是春天，李令仪穿着鹅黄色的襦裙，正在放飞一只纸鸢。

“薛郎，快来和我一起呀。”

她发现站在身后的他，对他招手。

“好。”他快步走近，握住她的手。

温暖的、柔软的。

是时隔了太久太久，活生生的李令仪。

“薛郎，你在想什么？”

她不悦他的走神，有些气鼓鼓地抬眼看他。

“臣在想，若是能和殿下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这样的场景，臣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梦境里，他好像回到了崇光年间，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十六卫大将军。

她也还是那个恣意张扬、活泼明媚的皇太殿下。

“痴心妄想！你害死父皇母后，害得我国破家亡，你还让我死后不得安宁……”

李令仪的手再次变得冰冷，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全是痛恨。

“薛京望，我恨你！生生世世，我都要忘了你，永远不要再和你相遇！”

不知何时，她拿出一把匕首。

割断纸鸢的线后，她又毅然决然地抵上自己的脖颈。

所有一切都被放慢了，鲜血喷涌时是如此清晰。

薛京望目眦欲裂。

“不要！令仪！”

他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四周俱寂。

心口突突直跳，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点燃一盏烛火，他往甘露殿后的冰室走去。

寒玉床上，空空如也。

李令仪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第26章

“来人！”薛京望手中的烛火霍然坠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席卷全身。

守夜的宦官康平见到空荡荡的冰室也是一愣。

“陛下这……”

“去！去看李如晦是否还在宫中，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子！”

薛京望开口，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地发抖。

小半晌后，康平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李观主……李观主此刻已经不在宫中。”

他不敢看天子是何脸色，继续战战兢兢道：“今夜值守的金吾卫说是许神医带着李观主出宫去的，说是陛下您犯了头疾，需要回终南山给您取药……”

薛京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许长忆的帮助。

他们是何时勾结？他们要带李令仪去哪里，对她做什么？

千万个问题出现在他脑海里。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在青城观时李如晦说的。

“请陛下允准草民进宫，收殓吾妹令仪尸身，带回青城观火葬！”

薛京望霍然起身。

他一面大步走出殿外一面说。

“命青城观附近的金吾卫势必拦住李如晦，绝不能让他火葬令仪！”

然而他想错了，李如晦根本没有带李令仪回青城山。

而是回到了她为他挡箭，最后坠湖的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