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李令仪的双肩，看向镜中的她。

“给皇后上妆，梳发朕亲自来。”

“是。”兰香头都不敢抬。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他一边梳一边念，对脱落干枯的头发视而不见。

“好了，令仪，现在该换衣服了。”

他轻柔地说。

尽管李令仪苍白如纸，但上妆后，她和凤冠霞帔倒相得益彰。

如果忽略她紧闭的双眼和无力的四肢，任谁看了都会夸新娘子的漂亮。

到了拜堂的环节，李令仪是被他抱在怀中的。

“一拜天地！”他抱着她对茫茫天地躬身。

“二拜高堂！”座上无人，只有牌位。

“夫妻对拜！”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李令仪，很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如此，便是夫妻对拜了。”薛京望对冲当礼官的宦官康平说。

“礼成！”康平反应很快。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祝陛下和娘娘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周围的宫人都开始说吉祥话。

薛京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把李令仪抱到铺满花生、桂圆的床上。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逝去多时的死人，而是活生生的李令仪。

他掀起她的红盖头。

郑重而深情地说：“令仪，今日你我就是夫妻了。”

“从此天上人间，碧落黄泉，我们都不会再分开。”

第25章

翌日清晨，皇宫中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青城观观主李如晦。

李令仪已经重新回到了冰室。

关雎宫虽然是皇后居所，但是离开寒玉床，她就会开始腐化。

昨夜礼成后，薛京望就把她抱回了甘露殿。

自己也在冰室待了一夜。

“陛下，你如今荒唐也荒唐够了，羞辱令仪也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李如晦今日来，就没想活着回去。

但就算是死，他也要看着妹妹入土为安。

“什么叫羞辱？朕和令仪彼此相爱，成亲就是天经地义！”

薛京望脸色阴沉。

“天经地义？”李如晦冷笑：“陛下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后名，可是令仪死了这么久，您忽然昭告天下和她成亲，你把她置于何地？”

“她本是为国为家而死，史书本该记载她的忠义！”

他看向薛京望：“而如今，天下百姓，史官青史，只会记得她是开天辟地第一个死人皇后，只会记得她死了也蛊惑君心，甚至会记成她害死父母手足、造成国破家亡！”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

薛京望一怔，他苍白无力地辩驳：“朕没有……”

“是！陛下没有，草民也相信从前陛下绝没有要杀令仪之心，可是！”

他话锋一转：“可天下悠悠，众人之口难堵。”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陛下为令仪身后名着想，放过她吧！”

或许是放过这两个字刺痛了薛京望。

他忽然拍案而起，怒目而视：“放过？朕和她两情相悦！何谈放过？”

又颓然地坐了下去，他喃喃：“朕爱她，朕爱李令仪，朕要和她相爱相守百年。”

“陛下！”李如晦还想再说。

“李观主。”宦官康平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这时，薛京望神色如常，他平静地说：“观主如果实在想念妹妹，那就在宫中住上几日吧，令仪就在这里，你可以见她，她或许也很想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