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桐皱了皱眉,从显微镜后抬起头:“怎么了?慢慢说。”
“是……是顾连海!”
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今天公安局有行动,他……他受伤了!现在正在市医院抢救!”
“哐当”
岑桐手中的玻璃培养皿失手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一句不断回荡的话。
正在医院抢救。
市医院,抢救室外。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冰冷得像一把刀子,刮着人的神经。
岑桐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员或站或坐,神情凝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而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顾正雄。
那个永远挺直着脊梁,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座被风霜侵蚀的雕像,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他身上那件笔挺的制服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灰败之中。
这是岑桐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一个相熟的警员看到了她,低声解释道:“是顾局……行动的时候,有个亡命徒突然冲向他,是连海……替他挡了一刀。”
第一百五十八章 曾经的关系
一刀捅进了腹部。
岑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缩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站到了顾正雄身旁,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亮着红灯的门。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门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疲惫地摘下口罩:“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失血过多,情况还不稳定,需要立刻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顾正雄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当顾连海被护士们从抢救室里推出来时,岑桐看到了他。
他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发白,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看起来就像……
岑桐不敢再想下去,她跟在病床旁,一路走到了病房。
安顿好一切后,顾正雄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众人陆续离开,岑桐却没有动。
顾正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那些驱赶的话语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身,默认了她的留下。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顾连海,和两个各怀心事的活人。
岑桐看着病床上那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男人,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疑云。
她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顾正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您和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正雄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没有回头,背影显得格外沉重。
良久,他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声音沙哑地吐出了一个让岑桐如遭雷击的答案。
“她是我妹妹。”
妹妹?!
岑桐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震惊地看着顾正雄的背影,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
“那我和顾连海……我们有血缘关系?”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
“没有!”
顾正雄立刻转身,急切地补充道,“她是我们家的养女,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解释让岑桐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但更大的困惑随之而来。
顾正雄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多年的话匣子,眼中浮现出复杂而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