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岑桐陷入了一场混乱而逼真的梦境。

梦里,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看不清方向。顾连海从雾气深处走来,他穿着那件干净的白衬衫,眉眼温柔,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岑桐,”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我喜欢你。”

心脏,在梦里也漏跳了一拍。

岑桐看着他真挚的眼眸,那些被季重阳戳破的、被她刻意压抑的心思,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上扬,正要点头,答应他。

可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顾连海的身后。

是顾城昀。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面容冷峻,眼神里是岑桐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嘲讽。

“你们不配在一起。”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砸在岑桐的心上。

顾连海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

顾城昀的目光越过顾连海,死死地盯着岑桐,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审判,让她浑身发冷。

“连偷来的感情,你也好意思要吗?”

偷来的感情?

什么意思?

岑桐想要追问,想要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喉咙里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城昀冰冷的眼神,和顾连海陡然变得痛苦的侧脸。

“顾城昀,你……”

“啊!”

岑桐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原来是梦。

可那梦境太过真实,顾城昀那句冰冷刺骨的质问,此刻还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耳边。

“偷来的感情……”

她喃喃自语,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难受涌上心头。那个梦像一根刺,扎进了她好不容易有些明朗的心里,搅得一团乱麻。

她掀开被子下床,心烦意乱地洗漱,换好衣服,抓起书包就往外走,脑子里浑浑噩噩,只想找点事情做来驱散那场梦带来的阴霾。

直到她站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看着紧锁的教学楼大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末,根本不用上课。

岑桐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她转身,正准备打道回府,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却映入了眼帘。

是顾连海。

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正朝着学校深处的一片假山走去。

鬼使神差地,岑桐没有上前打招呼,反而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看着他绕过假山,来到一处僻静的草坪。在那里,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花狗正摇着尾巴,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顾连海蹲下身,从袋子里拿出一些火腿肠和一盒牛奶,熟练地投喂着小狗。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眼神里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画面安静而美好。

“它叫‘周末’。”

顾连海没有回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轻声开了口。

被当场抓包,岑桐有些尴尬,只好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的脚步声,跟别人不一样。”顾连海笑了笑,拍了拍小狗的头,示意它自己吃。他站起身,看向岑桐,“你怎么来学校了?”

“我……我忘了今天周末。”岑桐有些窘迫地回答,随即转移话题,指着那只吃得正香的小花狗,“它叫周末?”

“嗯,”顾连海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我入伍前,在一个下雨的周末捡到的。那时候它还没这么大,瘦得皮包骨头。后来我要去部队,没法养,就把它散养在大学里,拜托了几个相熟的老师和同学帮忙照看一下。只要有空,我就会回来看看它。”

原来是这样。

看着他提起往事时柔和的神情,岑桐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梦里顾城昀那张冰冷的脸。

那句“偷来的感情”像一根毒刺,让她不吐不快。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顾连海,你和顾城昀……你们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岑桐就清晰地看到,顾连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那只是一瞬间的凝滞,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但他眼底那抹温柔的光,确实在那一刻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然而,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重新挂上一个看起来和平时无异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回答:“马马虎虎吧,还是老样子。”

这个回答,太过轻描淡写。

岑桐敏锐地感觉到,他不想谈这个话题。他越是这样,她心里的疑云就越重。梦里顾城昀的指责,和他此刻的闪躲,都昭示着他们兄弟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巨大隔阂。

“可是……”

她还想追问,想把心里的疑惑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