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海站起身，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仿佛将那些沉重的过往，暂时都留在了身后的夜色里。

回到熟悉的小楼下，岑桐与他道别，推开家门。

客厅里亮着灯，高瑶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瑶瑶？你今晚怎么有空过来了？最近过得咋样？身体……”

直到岑桐走过去时，才发现高瑶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高瑶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又红又肿，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化验单。

她看着岑桐，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岑桐如遭雷击的话。

“我哥……他是不是也得了和我一样的病？”

第一百四十二章 被传做男女朋友了？

岑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高瑶的问题，像一把钝刀，在她最柔软的地方反复切割。她该怎么回答？说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说会？那又何其残忍。

看着高瑶那双盛满了破碎希望的眼睛，岑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而，她的沉默，已经给了高瑶答案。

高瑶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攥着化验单的手垂了下去。

但出乎岑桐意料的是，她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用一种近乎虚脱的、空洞的声音，再次问道：“我爸……他会给我哥治病的，对不对？”

她问的不是自己，而是高明。

岑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忍心再用沉默去伤害她，艰难地点了点头：“会。”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高瑶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她喃喃自语，“只要我哥能好好的，就好……”

这一刻，岑桐才真正看懂了这个女孩。她不是不怨，不是不恨，只是在怨恨之上，有更深沉的、对哥哥的爱。

她早已接受了父亲的偏心，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唯一在乎的，是那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哥哥，能不能摆脱和她一样的结局。

这种清醒的绝望，远比无知的嫉妒更令人心碎。

“我想……见见他。”

高瑶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可以吗？”

岑桐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高明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见人，但她无法拒绝高瑶这个卑微的请求。

“好。”岑桐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明天你下课后，我带你去找他。”

“谢谢你，岑桐。”高瑶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郑重。

……

第二天，岑桐来到学校，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高瑶的事情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上，让她对接下来要面对的实验和课程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今天学校里的气氛有些异样。

当她走进实验小组的教室时，原本正在讨论课题的几个成员，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好奇和……羡慕。

“岑桐，你来了。”

组长李梅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我们都听说了，你……是不是跟警局顾局长的儿子在谈对象啊？”

“什么？”岑桐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哎呀，你还跟我们装！”

另一个女同学也围了上来，一脸“我们都懂”的表情，“有人昨天看到你们俩在警局门口拉拉扯扯，后来顾连海还把你带进他爸办公室了！听说，是为了你的事，直接跟他爸摊牌，非你不娶呢！”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就好像她们亲眼所见一样。

岑桐又气又觉得好笑，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还传得这么离谱？

“没有这回事。”她直接否定，“你们别乱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哎呀，我们懂，我们懂。”李梅立刻摆出一副了然的姿态，“顾连海那种家世，肯定很多人盯着，你不想太高调，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能理解。”

“就是就是，”旁边的同学也纷纷附和，“岑桐，你可真厉害，不声不响就拿下了顾连海。他可是咱们学校多少女生心里的白马王子呢！人长得又高又帅，家世又那么好，你可真有福气！”

她们七嘴八舌，字里行间全是羡慕，根本不相信岑桐的否认。

岑桐一个头两个大，她发现跟这群八卦心爆棚的同学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看到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几个人这才讪讪地闭上了嘴，虽然脸上还带着怀疑，但总算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岑桐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