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大姐漆黑的长发上。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

她听着我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我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我们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我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星落,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我眼中骤然燃起光亮。

我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季时景!

我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

可我话都没说完,季时景便已策马径直掠过我身边。

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我望着季时景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我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我重复着这句话,大姐想像儿时那般,摸摸我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我感觉到大姐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星落……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大姐的手,从我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我猛地顿住了脚步。

我抖着声音喊:“姐姐?”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谢家。

我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我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祖父带着我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我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我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我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我们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我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我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我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我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我在一个上写下:“谢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谢氏女星落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我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摄政王府。

季时景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谢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我走了进来。

季时景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我心口,只我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我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季时景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我从怀里掏出休书。

“谢氏女星落,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我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