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顾念巧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暗了下去。

她轻笑一声，将视线移开。

“是啊，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是她卑劣地动了心，贪图早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车停在宋闻璟的院子外，顾念巧送他下了车，最后只沉沉说道：“南边要打仗了，今后我就不在北京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宋闻璟一惊。

猛然转身看向顾念巧时，却只看见她决绝上车的背影。

“子弹无眼，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大声朝汽车喊道，心中沉甸甸的。

像是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终于疯狂地往前驶去，将无数人卷进狂潮，消散在历史的深海中。

战争打响的那天，云初瑶彻底失去了消息。

宋闻璟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醒来后，翻看当天的报纸，知晓哪又起了战事，各地新鲜发生的事层出不穷，他渴望在报纸上得知她的消息。

又害怕她的名字真的出现在报纸上。

这一等，便是一年。

宋闻璟那一天刚要去学校上课，便见他的女学生们正围在桌前，对着一张报纸议论纷纷。

他笑着靠近：“你们是在看什么呢？”

拿起一看，报纸上便是硕大几个字。

【战争终于结束，政权交接，将军退回关外！】

除此之外，底下还有一行小的不能再小的黑字。

【顾念巧少帅以身殉国，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刻！】

轰隆一声。

宋闻璟的手都开始发颤，眼前模糊一片。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还是学生的呼喊，才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

宋闻璟强行稳住思绪，笑了笑，却是那样的难看。

“战争结束了，这是好事。”

在这样高兴的消息下，一个人的死亡竟是那样的渺小，哪怕她生前曾是那样厉害的女少帅，领一方军队，守一方平安。

宋闻璟怔怔地离开，魂不守舍地回到办公室，却见一位身着军服的男人正看着他。

“这是我们少帅给你的东西。”

他将一个盒子留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宋闻璟才看见他右臂空荡荡的衣袖，一时间，心中更是翻天倒地的难受。

而他望向那个盒子，竟有种不敢打开的感觉。

犹豫了许久，宋闻璟才走到盒子面前，轻轻地打开了它。

盒子里只有一块玉佩。

宋闻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他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块玉佩，用的是最好的玉料，一入手便觉温润。

他简直不敢想象，顾念巧是如何在一念生死的战场上，一点点将它雕刻成形，又无微不至地保护着这只易碎的玉佩，直到死前才敢送到他手里。

宋闻璟闭上眼，将玉佩护于胸前。

“一路走好。”

他只能这么说，说完便再说不出一个字，只余满心遗憾，无法言喻。

等到中华女子学院第一届学生毕业的那天，宋闻璟亲手为这十几名女学生戴上了毕业徽章，又替她们整好了衣冠。

宋慈欢从外面急匆匆地走来，将一封信递到他手中。

“她有消息了。”

宋闻璟心跳如麻，当即拆开信件，入眼的便是云初瑶那一手秀丽的字迹。

【待到自由的号角吹响祖国的每一寸土地，我一定会回来嫁你！】

宋闻璟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短短一句话，却是云初瑶如今唯一能送回来的消息。

无需多说，他知道她的心中始终冒着一团火。

黎明没到来之前，无论是他，还是云初瑶，除了情爱之外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想到此，宋闻璟笑着将信件折起，放在胸前，紧靠着心脏的位置。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