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北拇指摩挲着白玉茶杯的杯沿,眼神压迫:“告诉我她在哪。”

宋扶月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样,脸上笑容不变:“抱歉,我并不知情。”

“我只不过是见到她偷跑,心善帮她做了一点善后,至于她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沈大哥心里应该清楚,我跟夫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给我?”

沈淮北冷笑:“宋扶月,我选择来问你,是不想浪费时间,只要我有心去查,她根本逃不掉。”

宋扶月做出请便的手势:“那世子就去查。”

沈淮北蹙眉:“我会将她带回来。”

宋扶月抬眸看他:“带她回来,然后呢?”

“别跟我说什么诰命,我只见了她几面,便清楚,她不适合生在高门规矩里。”

哪有那么多不适合!

沈淮北只觉得心里的焦躁直冲头顶。

他拍了石桌一掌,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可他浑然不知。

“不管如何,总要我再见她一面!”

“哪怕舍去我宁国公世子的身份,我也要跟她在一起!”

宋扶月怔住了。

她移开视线,抿唇想了很久:“如果是我,逃离牢笼之后,大概会去我最想要去的地方。”

“可能是记忆里无法磨灭的地点,也有可能去完成一些曾经没能完成的愿望。”

沈淮北沉思良久,起身:“谢谢。”

宋扶月又笑了起来:“与其跟我说谢谢,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求得她的原谅。”

沈淮北面色一沉,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开。

走出武安侯府大门的时候,宋扶月后面说的那几句话一直盘旋在他脑海。

她说得没错。

乔宁婉是乡野长大的女子,宁国公府的规矩对于她来说,是束缚,是枷锁。

沈淮北想起这三年来乔宁婉逐渐被规训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心脏锐痛。

像是泡在了醋坛里,酸到发涩。

只一瞬,他便做下决定,上了马车。

驾车的马夫问:“世子,是回府吗?”

“不。”沈淮北淡声开口,“我要进宫。”

马车很快摇摇晃晃朝皇宫驶去。

直到傍晚,沈淮北才回了府。

佛堂。

沈淮北看着跪坐在佛前的身影,低着头跪了下去:“母亲,儿有话要说。”

老夫人敲木鱼的动作一顿。

可只是一瞬,她就又重新敲了起来。

她眼皮都没掀:“何事?”

沈淮北直接磕了一个响头:“夫人已逝,儿心无留恋,今已辞官,求母亲,放儿远游。”

木鱼声戛然而止。

沈淮北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哪怕是死,儿心意已决。”

第12章

木锤重重敲在木鱼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老夫人低念了一句禅语,才厉声开口:“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沈淮北充耳不闻,只继续道:“陛下口谕,我余生不得再入仕,包括我的子嗣。”

话音刚落,男人巴掌大的木鱼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国公府,有没有我这个娘!”

“你知不知道,为了培养你,我花了多少心思!”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跟那个女人风花雪月,你只知道你跪在这里受了委屈!”

“你……”

她还要继续说,可沈淮北只是平静地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儿不孝。”

“母亲的栽培,留给弟弟妹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