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金钗握在手里,尖端划过手心,激起尖锐的疼。

可他的思维愈发的清晰。

半晌,他扬声:“叫春荣来见我。”

外面传来一声应答,没多久,春荣过来了。

她不清楚沈淮北叫自己是因为什么,又因为心虚,跪在书房里头也不敢抬。

可沈淮北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一直没有说话,春荣紧张得腿都在打颤。

直到她额头上的汗滴到了眼睛里,沈淮北才终于放下狼毫笔,淡淡地掀眼看过来:“没有什么要说的?”

春荣心里一紧,嘴上却没应:“奴婢,奴婢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

夫人总说世子温和,可春荣知道,那只是在夫人面前。

她曾亲眼见过世子是如何云淡风轻将顶撞了夫人的嬷嬷发卖的。

面对沈淮北,她心里自然是害怕的。

沈淮北睨着她,冷冷笑了一声:“弄具假尸体,就觉得能骗过我吗?”

春荣一颤。

紧接着,她就松了口气。

知道那具尸体不是乔宁婉,她就放心多了。

可刚松懈下来,就听沈淮北又道:“帮夫人调走周围侍卫和下人,又寻来火油,春荣,是要我继续说下去,还是你自己坦白?”

春荣低垂着头,迟迟没有说话。

沈淮北蹙眉看着她,倒是没想到她嘴这么硬。

双方静默了一阵,春容突然开了口:“不是奴婢不愿意说,而是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

“奴婢只是听从夫人的差遣,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沈淮北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

可如今,只有她有可能知道乔宁婉的下落。

春容第一次抬起头来直视着沈淮北:“奴婢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夫人待奴婢好,奴婢一直将夫人的恩情记在心底。”

“即便今日世子要发配了奴婢,有些话,奴婢还是要说。”

“世子待夫人的好,奴婢看在眼里,可世子可知,表面上的好并非真正的好。”

“夫人经常跟奴婢提起她出嫁之前的事情,奴婢听得出来,夫人喜欢曾经悬壶济世的日子,而非被困在这宅院中。”

“他们都说老夫人待夫人好,可她却从未想过要让夫人掌家。”

“甚至奴婢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老妇人想致夫人于死地!”

“奴婢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奴婢知道,看似富庶的生活,可夫人依然不开心!”

所以乔宁婉说要走,她答应了帮忙。

沈淮北呆住了。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

春荣这样说,宋扶月也这样说。

春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讥讽。

沈淮北只觉得好像有绵密的针扎进心底,疼得他呼吸都带着灼热。

心口堵得慌,可他却无法将这些气,撒在春荣身上。

他攥着金钗,良久才稳定了心绪:“我会把卖身契还给你,今日你就离开。”

春荣愣住,完全没想到沈淮北会是这样的决定。

但她也深知,自己是乔宁婉的人,以老夫人对乔宁婉的不喜,她留在府中,日子不会好过。

这时,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侍卫,俯身在沈淮北耳边道:“世子,属下已经查清,那具尸体,是宋扶月做的手脚。”

沈淮北眼神一厉:“去武安侯府!”

第11章

就在他要踏出书房的时候,春荣突然一拜:“谢世子。”

沈淮北顿了一下:“别谢我,夫人待你如姐妹,我只是不想夫人担心你。”

他记得乔宁婉曾跟他提过一嘴,春荣曾经不易,为奴并非她自愿。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武安侯府。

沈淮北好不容易见到了宋扶月。

宋扶月收了琴,笑道:“沈大哥是为夫人来的吧?”

她没有拐弯抹角,因为知道仓促之下做的事情根本禁不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