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但才说完他又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带着些自暴自弃道:“…让您看到这种事,应该是我抱歉才对。”

华彰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自然而然以为孟扬是担心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礼节性地扯出一个微笑,看着仍然很体面,有些疏离:“毕竟是年轻人,可以理解。不必担心,我没有说闲话的习惯,况且明天我就回去S市了。”

孟扬似乎根本就没有在关注这件秘密情事会不会被泄露,他的注意力全在华彰的后半句上,只是在听到那话的瞬间,他的目光就肉眼可见地黯下来,有些失落的模样。

“您就要回去了?…”

真要命,这青年怎么偏偏生的双这么招人的眼睛?这样可怜,叫华彰这会儿已经以如此直观的方式确认了他的性取向,都还隐隐要产生误会。

“嗯。招投标的事情已经敲定,后面项目派专人过来负责就行。”

孟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再开口。

他大概没什么掩藏情绪的能力,很明显是在故作轻松:“当然是以大生意为主了,我们这是小地方,哪里用得着您总亲自跑?...对了,您今天过来,是上次换的轮胎出了什么问题吗?您先坐。”

“没有。轮胎还可以,我过来洗个车。”话题终于转移,华彰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那个破旧的皮质沙发上坐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虽然有些极端刺激之下的后遗症,他现在看到孟扬的脸就不太自在,脑中总不时闪过小隔间里的情形,眼神放哪里都觉得不合适。

他搭在身侧的手正意识地扣弄着沙发上破损的地方露出的海绵胆芯。

“洗车吗?”孟扬的声音有点惊讶。

华彰嗯了一声,看起来仍是自若神态,解释却有些小声和不自在:“…天气热,都是停在树下。”

实际上距离上次换完轮胎孟扬给他洗车,才过了不到一周。而华彰现在更不可能把“ 因为情难自禁想见到你的私心总把车往树下停”这样的理由说出口。

孟扬点点头,也不知信了没信,或许他也因为刚才的情况有些混乱。孟扬没再追问什么,和上次一样给他倒了杯茶水,便开始工作了。

而华彰思绪纷乱,竟也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孟扬出奇地沉默,没再像之前一样精神奕奕地和他搭话。

雨已经渐停,空气是混着泥土气息的清爽,青年便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把T恤脱下来。

华彰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喝掉了塑料杯里的茶水,甚至没想起来他上次是如何暗自腹诽这茶的廉价。

他的思绪在慢慢归整。

显而易见,很遗憾地,他猜错了孟扬的眼神。隔间里见到的女人,约莫就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有可能是老婆。年轻人血气方刚忍不住,又或者就是什么追求会被人发现的刺激的癖好。

总之,孟扬是个直男。

潜意识里隐隐感觉的怪异被他可以抛之脑后:孟扬并没有沉溺,甚至有点太过冷酷的表情的表情,那伧促一瞥里女人花色老气的衣物。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孟扬和他,并无可能。

不论如何,这该是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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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主角(攻)与女性发生关系的场面,仅简略带过,请酌情阅读。如有不适很抱歉,但作者认为这是文章必要桥段。

第4章 4 流言(2)

离开宁县前,竞标成功的建材公司老板设宴庆贺,要讨为他带来大单业务的地产巨头二少的喜。

显然是讨不到什么喜的。小地方热情又接地气的民风,显然只会让在城市里冷漠而虚伪的社交规则中成长的华彰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从来海量,有有意保持清醒,觥筹交错间,那些谄媚的恭维只让他感觉刺耳。

若非几天相处下来华彰大致明白了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简直要以为对方不是在恭维他而是在讽刺他:

“万赫不愧是国内排行前十的地产巨头,这不,闻着风声就已经开始行动,把业务往潜力区域延伸,等恒悦这个商业圈建成,政策也已经落地,届时只等它慢慢发展成熟,恒悦就会逐渐变成宁市家喻户晓的地标。我们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是啊,谁想得到万赫会来宁县开发商业圈呢?我还以为像这样的地产巨头只会咬着城市的好肉呢!”

华彰按捺住心头不适,保持着疏离而得体的态度,闲谈间也时不时报以礼节性的微笑回应。比起万赫在S市里家喻户晓的那些大型楼盘和商业圈,投资开建一个小小县城的商业圈只是刚刚开始的分支业务。但这可不是什么公益事业,这是集团在城市商业广场这一块竞争愈加激烈的情况下做出的新尝试,而首试地址更是经过千挑万选:宁县作为S市周边不起眼的县城之一,有着极好的水利基础,是这块区域的水源地之一,近年来城市规划也逐步完善,在同地区的县城当中发展最佳,人口有上涨的趋势,最重要的是,万赫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宁县将会在十年内逐渐发展为地级市。

但一个分支业务,是不足以让已经位高权重的华董事长和他指定的万赫继承人、华彰的亲姐姐华茵亲自出马的,所以这块业务便交给了留学归来堪堪几年的弟弟华彰作为磨砺。

本也不至于华彰亲自前来,但这位小华总不知怎么的有着比大华总还要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往往做事喜欢亲力亲为。他认为万赫就算在城市里头再风生水起,出了城市仍然还是白纸一张。即便人脉可以牵线搭桥,但仍然不如把资源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来的安心,所以他来了。他很清楚,要先把基础打好。

显然热情的宁县人也没想到这么一位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会亲临,比起受宠若惊,他们更多的是意外和调侃。没有人觉得万赫的公子有多么高不可攀,于是现在的情况是,比起聊项目,更多的是在打华彰的趣:一桌几乎全是叔叔辈的饭局里,小辈自然而然地成为长辈们重点宠爱对象。

“华总家境优渥,还能这么努力,可真难得啊,哪像我外甥,家里中了个彩票,就开始不学好了…”

“哟,海归呢!华总真是年轻有为啊。结婚了没有?我有一个侄女,人长的也很漂亮…”

“华总才30,就开上S级迈巴赫了。这车可是第一次在宁县露头,停外头吃了好些灰还是那么招眼。刚才一看干干净净,去哪家店洗啦?那洗车工怕是这辈子都没洗过那么贵的车吧?哈哈哈!”

华彰已经在一晚上带着方言口音的胡扯和尬吹中麻木了,但仍然是有问必答的,这就随口应道:“加油站对面的修理店。”

“唉呀,是不是叫阿健修理店?”建材公司的经理问。

“好像吧。”华彰不冷不热答道,一提起这个名字,孟扬那张刀刻斧凿般的俊脸还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经理表情就开始有些微妙起来:“噢?…里头还有个长得挺帅的修理工是吧,皮肤挺黑那个,他还在继续干活吗?”

“…嗯大概吧。”华彰也没见到修理店里有其他人,想来大概就是孟扬了,便如此答道。

闻言桌上其他人也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笑容,有面露懵懂的,旁边人立刻低声提示起来。

这可真是怪事,今晚饭局上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华彰不能理解为何他们会知道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修理工。

看着华彰面露不解,有个银行的业务部经理便带着一种男人要说某种隐秘低俗笑话时的神情问:“华总这趟幸好没带着家里的女眷来,不然可就糟了。”

其他人不约而同戏谑地笑了起来。

华彰眉间凝着些困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