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什么?”

“毕竟您也二十有四了。”李承焕壮着胆子劝道,“若早日成家...”

“怎么,你是收了哪家大人的好处了?”祁衡昭冷笑,“要不要本王给你和户部侍郎家的胖丫头做媒?听说她一顿能吃三碗饭,正好配你这饭桶。”

李承焕苦笑道:“属下不敢,只是太后那边……”

“备一套常服。”侍女为祁衡昭穿好朝服,“宫宴露个面就走。”

酉时二刻,皇宫内丝竹声声。

官员和家眷们端坐在席间,而那些贵女,一个一个精心打扮,钗环头饰繁复,衣裙更是五彩缤纷。

祁衡昭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目光扫过一张张脂粉堆砌的脸,脸上全是不耐烦。

“衡昭啊,这是户部尚书家的二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太后笑眯眯地招招手,一位粉衣少女迈着轻柔的步子上前。

少女盈盈下拜,衣袂随身轻摆:“臣女参见王爷。今日有幸赴宴,特为王爷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说完便有宫女递上琵琶,一首《春江花月夜》弹奏完毕,又盈盈一福身子:“臣女献丑了。”

“确实是献丑。”祁衡昭眼皮都未抬,“一首如此简单的曲子弹错五个音,尚书大人请的教习莫不是街边卖唱的?”

少女脸色霎时惨白。

太后微微皱眉打着圆场:“王爷爱说笑,来人,赏。”

“这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

“脂粉气太重,出门不怕遇到蜜蜂吗?”

“这位是护国公家的嫡女……”

“这位姑娘,若是鞋不合脚就去换一双,走路扭捏得像毛虫。”

宴席还未过半,众位贵女皆被祁衡昭数落了一遍,这“圆满”的宫宴无端端的多了许多尴尬的气氛。

而尴尬气氛的元凶现在正在神游:今日十五,东市那边,等会儿去瞧一瞧。

“王爷?”李承焕悄声提醒,“太后问您话呢。”

祁衡昭回过神,只见太后已经全然没了笑意,语气更是带着三分怒气:“衡昭,你今日心不在焉的,可是身体不适?”

“臣弟确实头疼。”太后这意思是让他赶紧走,于是他顺势起身,“皇嫂,臣弟先行告退。”

随后祁衡昭在偏殿摘下玉冠,换上常服,戴上一块银质半遮面具溜之大吉,走之前还丢下一句:“你回去,别跟着。”

独留李承焕一人在偏殿。

东市果然热闹非凡。

“再来一壶。”祁衡昭独自一人在西市的小酒肆里喝闷酒,他将空酒壶重重搁在桌上,此时桌上已有俩空酒罐子。

小二赔着笑:“客官,这酒后劲大,您已经......”

“当”的一声,一锭银子砸在桌面上,小二也识趣地收了银子退下打酒去了。

祁衡昭揉了揉太阳穴。那些贵女矫揉造作的模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惹得他心烦意乱,他仰头又是一杯,这酒虽烈,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听说钱家那个母老虎前几日为着一批染料当街和刘掌柜对峙,好生粗鲁......”邻桌的议论声飘进耳朵。

“啧啧,这钱家就这一个女儿,掌管着染坊,生得倒是好,就是太过凶悍......”

迷迷糊糊听得这些,祁衡昭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一个彪悍粗鲁的女子身影,叉着腰指着别人鼻子骂。

“见鬼……”他甩了甩头,又灌下一杯酒。

第7章:此事要是传出去,所有人都得死

直到亥时一刻,祁衡昭才踉跄着起身。这平民的酒竟比宫里的还烈,他眼前已有些模糊。随手扔下一锭银子,朝着记忆中的近路走去。

祁衡昭扶着潮湿的墙壁慢慢前行,青石板路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此刻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于是一手撑着墙壁干呕起来。

恍惚间,他听到有脚步声向他靠近:“这位公子,你没事吧。”祁衡昭正要站起身,突然感觉口鼻有什么东西捂了过来。

”你干什么!”他迅速反应过来,握住面前人的手腕,他感觉对方力道并不大,正当他准备抬头看清眼前人相貌时,一阵闷响,后脑勺的疼痛使他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他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有个女子跨坐在他身上,月光透过纱窗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她浑身无力的倒在自己怀里,女子温热的鼻息铺面而来,身体深处莫名的冲动驱使他翻身将那女子压在身下……

祁衡昭很清醒的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可当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她的脸时,当他再一次尝试时,一阵剧痛突然从后脑勺炸开……

……

“王爷!王爷!”

李承焕的声音由远及近。祁衡昭艰难地睁开眼,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他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缩在巷口,外袍松散,中衣领口大敞,露出大片胸膛,而身旁是一堆干稻草。

“属下找了您一晚上,您怎么……”李承焕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直勾勾盯着祁衡昭的脖颈。

祁衡昭抬手一摸,指尖触到几处细微的刺痛。借着巷子里积水倒影,他看见自己脖子上赫然印着几枚嫣红的吻痕,而肩头更是有被人啃咬过地痕迹,这一切,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那个酒……”祁衡昭声音嘶哑,想要起身,奈何双腿发软,要不是李承焕及时扶住,他必将再次倒地。

此时“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清早安静的巷口久久回荡。

李承焕瞪大眼睛:“二、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