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分流至杜漫家门前只变成一条都称不上河的小溪流,对岸是别户一排人家的后院,他们刚下车,那里便有个妇人喊话,“小漫带朋友来玩啦?”

“李婶,”杜漫叫一声,家长里短问话,“做饭呐?”

“焖豆角炖肉,过来吃啊?”

“不了,”杜漫摆手,“我爸妈买鱼去了,这就回来。”

李婶笑,“朋友来是要做点好的,你们玩,我进去看看锅。”

景栖迟打量一番周遭,发表结论,“杜漫,你们这地方小康村啊。”

家家户户窗明几净,连着杜家在内两层小楼随处可见,虽是土路,可开下来路边几乎没有成堆垃圾,以马斯洛的理论看这里正急速向金字塔上端攀升。

“先进示范村好不。”杜漫一边开门引着大家往里走一边介绍,“我们这边几乎都是果农,种西瓜的多。像李婶她们那边养鸡养猪的都有,现在都科学种养,回头带你们开开眼,猪崽们的住宿条件比人还好。”

欢尔惊喜,“果园呢?”

“后边,这里看不见。”杜漫说着打开空调,又去冰箱里找水,“晚点再去,现在进田分分钟烤成饼。”

宋丛见她走来走去忙这忙那,又听她轻松地说起那些好似家长们才会闲聊的话题,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受。

就好像自己正在走近她的生活,朴素原始不带有一丝修饰的生活,而这种感觉……还不赖。

又或者可以形容成好感。

不,他知道,这些在加剧着他的好感。

杜家父母到底没有听女儿的话。他们不仅买回六条鲜鲫鱼,还从饭店打包回全套餐食,冷热荤素皆有,餐盒装满两大塑料袋。老两口规划地一清二楚,中午现开灶还要等况且孩子们刚来一定要招待好,晚上凉快些起火炖鱼炖得越久汤汁越香,明天返程送客自然要吃顿团圆饺子。杜漫对这套严丝合缝的说辞挑不出一点毛病,只得作势威胁宋丛与景栖迟你俩是主力,得碗里没饭了才能下桌。

“还说别人主力,你吃得比谁都不少。”杜妈嘴上虽这样指摘,见女儿散着头发就要吃饭,拾起柜子上的橡皮筋站到她身后便开始绑头发。

杜漫坐在桌前嘿嘿乐,任母亲一下下略过自己的发丝。杜妈手巧,三下两下编成一条麻花辫,完工之后还不落座,绕着屋子四下踅摸。

“找什么?”杜父催促,“快过来吃呀。”

“我找个簪子给她扎一下,”杜妈的目光流转各处,“散下来捂脖子,大夏天的。”

杜父听罢也跟着看四周,最后拾起茶几上的圆珠笔,“这不现成的,我都会。”

“你会你来。”

“嘿,还不信。”杜父来劲唤人,“闺女过来,爸这手艺从小练出来的。”

“又拿我当练靶场。”杜漫朝伙伴们挤挤眼,双手却诚实地挪动椅子凑近父亲。

“得了便宜还卖乖。”欢尔朝她乐,“你太幸福了,我爸小时候给我扎过一回头发,差点没把脑袋薅下来。我当时就发誓宁愿剃度出家也不许他再上手。”

宋丛逗人,“幸亏陈叔没坚持,你如果剃度这会儿有人要烧庙了。”

景栖迟知他隐喻自己,手指点着桌子写字,“庵,那叫庵。还北大呢。”

“怎么,北大不和你心意咯?”作为校友的杜漫挺身而出,“我们人多,别挑衅。”

景栖迟半截身子往欢尔一边凑,委屈巴巴诉苦,“他们欺负我。”

“好啦。”杜父满意地打量一番“作品”,转头向妻子炫耀,“活计丢不了。”

“漫漫我看。”欢尔急急叫。

杜漫笑着侧转过身,乌黑的头发在后脑下方盘起一个缵,加之她今天本就穿件碎花布裙,整个人活脱脱变成遥远时代走来的曼妙女子。

欢尔“哇塞”一声,“叔叔您真行!”

“还可以吧。”杜父被夸赞地心情大好,话也跟着多起来,“从前我在服装厂开车,剩下来那些款式过季或者有点残次的衣服全堆在一起让工人们挑,这丫头那几年穿得都是我挑回来的,配起来好看着呢。”

“这倒是真的。”杜母笑,“优点也就剩个眼光还行。”

“看您就知道叔叔眼光绝佳。”景栖迟接话。

杜家父母听罢哈哈大笑。

见宋丛一直不说话,杜漫将菜往他面前推推,“你吃饭呀。”

“对,快吃。”杜妈闻声问道,“小宋不爱说是吧?”

“他拘谨。”欢尔偷乐,“阿姨您熟了就知道了。”

“我……”宋丛一时舌头打结,半晌回一句,“阿姨我挺爱说的。”

“都好都好。”杜妈面带微笑看向他,“喜静喜动都好。”

当然会拘谨,因为对欢尔栖迟来说面前二老只是朋友父母,一双可爱又热情的中年夫妇。但宋丛……他在想对于自己也许他们会成为其他什么别的。

他暂且不知道,并且这次不打算考虑更多。

他只是很感谢他们带来这样的杜漫,一个在充满爱与温情中稳稳长大的姑娘,那带给她很多倔强,却也让她无时不刻都在释放一路以来所吸收的善意。

宋丛偷偷打量起她,今天好像格外漂亮。

享受当下,天真一点。

杜漫说的。由《v % x %公%众%号%:%推%书%日%记%本%》整%理%补%全

64, 于我而言的你2

杜家父母回房午睡,四人齐齐扎进楼上唯一有空调的杜漫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