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忽然被拉到三座墓碑前,他浑身都僵了一下,束手束脚地站着。

沈鲤一边牵着他的手,一边对着三座墓碑絮絮叨叨地说起近况来。一会儿说她公司目前的发展情况,一会儿又跳到她长胖了几斤。

事无巨细,一条条慢慢含笑说来。

谢珣又想,沈鲤跟他是不同的。

盛云昭的骨灰被他洒进大海后,他能半个月一句话都不说。他以前话就少,盛云昭一直嫌弃他是个闷葫芦,后来话就更少了。

就算到了盛云昭的忌日,他不祭拜,也不会像沈鲤一样对着墓碑说起自己的事来。

沈鲤这时忽然又说到谢珣身上:“你们都不知道谢珣有多厉害,他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我现在都不吃外卖了。他还会养花,对啦云昭姐竟然是谢珣的妈妈,好神奇的巧合……”

沈鲤的话题又围绕着谢珣身上转,似乎是真的在自己给自己的家人,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谢珣目光沉静,眼前是寂寥冰冷的三座墓碑,耳边是沈鲤的字字句句,山间清晨空廖,冷风凛冽,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极强的念头此余生他绝不会再让沈鲤一个人了。

他神情肃真,目光缓缓看向三个墓碑时,心里重重发了誓。

沈鲤说了快半个小时,似乎将所有能说的话都说完了。

她抓了抓谢珣的手指,忽然安静了下来。

谢珣反扣住她的手,将她的两只手都笼在掌心中捂着。

沈鲤抬起头,道:“谢珣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谢珣“嗯”了一声,解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朝沈鲤身上披去,沈鲤不要,谢珣还是披上了。

谢珣往外刚走了两步,忽然接到了郭俊传的电话。

“谢总,我从法国那边查到了点消息……”

谢珣猛地停住脚步,回头朝沈鲤看去。

沈鲤坐在墓碑前,双手环着膝盖,从背后看,只有小小的一团。

*

谢响找了个视野宽阔的地方等着,天边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个阴天,太阳一直没冒出头。

他抽了好几根烟,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熄了烟回头,正想说话,发现来人只有谢珣。

他冷哼一声,又重新点了一支烟。“你不是她男朋友吗?怎么没陪在她身边。”

谢珣走到他身边,才答道:“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谢响懒得跟谢珣说话,这两年他没少吃谢珣的暗亏,面对这张脸实在无法心平气和。

但谢珣却主动开口了:“三年前,沈鲤会答应跟你订婚,是你拿她外婆的治疗威胁了她是吗?”

谢响一点都不意外谢珣会查到这些,实际上他意外的是,谢珣怎么之前一直没查过。

他疑惑便问了出来,谢珣却迟迟没答。

原因很简单,只不过是一直不敢查而已。

谢珣自嘲一声,才明白自己当年的怯懦和憎恨,让自己错过了什么。

若他早一点发现沈鲤外婆的病情,早一点了解沈鲤的困境,甚至更早一点,在谢逸海第一次来找他,想带他回谢家时便答应,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他当年幼稚地固守着自己的尊严,为了可笑的自尊,盛云昭死了,沈鲤与他错失三年。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忽然攥紧拳头,一拳砸向谢响的脸。

谢响被砸的脑子嗡了一下,下一刻又被抓住了衣领,勒住了脖子。“你带她去了法国,为什么没照顾好她?!”

“你问我为什么?!”谢响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一拳砸了回去。“要不是你在国内处处给我找麻烦,我怎么会连她外婆去世的时候,都没办法陪在她身边?!”

谢珣怔了一下,松开了手。

谢响越想越怒,又一拳砸了回去。“她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在哪?我他妈被你弄到了非洲,等我脱开身,已经半个月后了,她那时早就离开法国了!”

谢响何尝不怒,何尝不悔。

他当初答应沈鲤,帮她请到劳伦斯教授,可最后外婆不仅没治好,反而丢了性命。

谢响时常后悔,若是没有他当初横插一脚,也许外婆还在宁城疗养院呢。虽然沈鲤从来没怪过他,可他心里就是有愧。

嘭!

谢珣又一拳砸了回来,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瞬又同时出手,拳头到肉,互殴起来。

两人谁都没有吭声,心里都憋着气,谁也不服谁,一个比一个下手更狠。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两人动作一顿,互视一眼,同时收了手。

沈鲤站在不远处气笑了,她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头上,朝他们抬了抬手:“打啊,继续打啊,这么好的地方就适合打架。正好我还可以给你们当裁判,谁输了,自己想办法回宁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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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