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老奴……”

张妈妈还想替自己找补,可裴怀瑾却懒得听她狡辩。

“你回去转告母亲,她既非诚心叫人来请安,以后这安,不请也罢……”*

海棠苑,祝氏听罢张妈妈转达的话,不由火冒三丈:“他真这样说的?”

“是啊,”张妈妈心里还记恨着那日被沈悠然夺簪的事情,今日之事从她口中说出,自然要添油加醋一番,“不过是叫她给夫人您煮一道鳜鱼粥,她在厨下闹了一通,说是受了惊吓不能走路,赖在大公子身上,叫大公子抱回去的……”

“岂有此理!这一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怎的如此不知害臊?”

“可不是么……”

祝氏一生气便头疼,她扶着额,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先前不是说好,若是大郎陪她来请安,便不叫她去厨下了,你怎么还是将她引去了?”

“老奴冤枉,少夫人来请安时,只带了一个婢子过来,老奴还特意问她为何大公子没有陪着一起,是她说大公子不过来,老奴才带她去厨下的,谁能料到大公子后面竟也来了灶房,老奴猜想,定是她虚晃一招,骗了老奴……”

祝氏听罢,心里也认同张妈妈的猜测,冷哼一声:“倒是小瞧她了……”*

裴怀瑾将人抱回了辞忧院,她虽然不算太重,但厨下距离辞忧院有些远,中途手臂便开始泛酸,又不能将人放下,只能勉强支撑着将她抱了回来。

她倒是轻松,晃着两条小腿,优哉游哉地回来了。

裴怀瑾抱她去了寝房,才有功夫去瞧她的绣鞋。

缀着珍珠的鞋面只有一小块的水渍,将鞋子褪下后,足衣也只湿了拇指大小的一点。

只这一点点的湿,她就难受得不肯走路,分明是在故意耍赖。

裴怀瑾用了几分力道捏了一把,她叫了声痛,裴怀瑾也没理她,兀自走出了寝房。

青见手里还拎着那条鳜鱼,问他:“郎君,这鱼要如何处理?”

裴怀瑾也不知她非要把鱼带回来做什么:“等她出来,你问她。”

沈悠然换好了干净的足衣与绣鞋,出来后,便叫汀兰去找把小铲子和一块黑布来,她则来到青见面前,望着他手中已经死的透透的鱼,满脸愧疚道:“这条鱼虽然并非我亲手杀死,但它死在我的眼前,我终究不忍,一会儿咱们把它埋了吧?”

青见不能理解:“少夫人,它是鱼……”

“鱼怎么了?”

“埋了可惜,少夫人不若赏给我,我拿去清蒸。”

“唷……”沈悠然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你杀了它,还要吃它?还是厚葬了吧……”厚葬?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青见,第一次表情有些失控:“那要不要再给它立个碑?”

“那倒不用……”

青见不再与她多说,转而看向裴怀瑾:“郎君,你怎么说?”

裴怀瑾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惜字如金的青见,今日竟然说了这么多话,一时也起了逗他的心思:“那就……埋了吧。”

青见没再说话……

但是沈悠然觉得他的眼神在骂人。

丹若拿来铲子和黑布,沈悠然叫她用黑布将鱼裹住,去院儿里的玉兰树下挖个坑,把鱼埋了。

丹若与青禾亦习惯了自家姑娘偶尔的幼稚行径,并不多言,依着她的吩咐各自去忙了。

此时厨下的人送来了早膳,折腾了一早上,沈悠然也饿了,坐下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太对劲:“我前几日吃的早膳味道都很不错,怎的今日差这么多?”

“前几日还未查出是何人给你下药,故而没敢叫你吃府里做的饭菜,你前三日吃的,都是青见亲自去外面的酒楼里买来的……”

“好吧……”沈悠然捏着筷子,悻悻地夹了一块酥琼叶。

唉,早知道刚才就不故意气他了。

裴怀瑾用完早膳后便出了门,临走前嘱咐她,今日去辞忧院,注意叔嫂避防,不要与裴怀安走得太近,不要待太久,午膳之前要回来。

这话说的,好像她和裴怀安之间有什么猫腻一样。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自己的亲弟弟么?”

“你们二人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将近辰时,裴家府内外的管事们陆陆续续赶到了辞忧院,沈云姝已经在中堂等候着了。

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每次只一位管事进入中堂,其余的则三三两两聚在廊下,小声说笑聊天。

裴怀安从中穿过,往书房中走时,听到了他们在谈论一件刚发生的趣事。

“听说,今早大少夫人在厨房被一条鱼吓晕了……”

“是什么鱼?还能将人吓晕?”

“说是条巴掌大的小鳜鱼……”

“那鱼长得是丑了点,但也不至能把人吓晕……”

“是真的,听说大少夫人晕倒后,还是被大公子抱回去的……”

“那看来的确吓得不轻……”

沈悠然被鱼吓晕了?

这么好玩的事情,他居然没能亲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