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妈皱着眉把这两日白意珠传递的消息告诉程汲,之后又给程汲发送民宿的地址。
挂断电话,他心惴惴不安,把简短的国际新闻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索性定了机票要过去寻人。
又拉下脸,托林国栋的干系,要到冯青的号码,尝试联系冯青,冯青的电话打通了,程汲自报家门:“我是意珠的男友程汲,你们现在怎么样,平安吗?”
电话那头的冯青一头雾水,两个人简单的对消息,程汲这才知晓,冯青身处港城的学校,没去北海道,那……谁陪她去的北海道,程汲这般想,脸色微变,沉如水,急促挂断电话。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摸一把面颊,母亲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一脸担忧,既不想他去危险的地方,又记挂未来儿媳妇的安危。
程汲垂下眼皮,心底泛起一道冷意,他自认自己对她百般的好,可是,她却一次次的背叛他,戳他心窝。
天光蒙蒙亮,路灯映照沾满露水的机场高速,程野送他去机场,他乘早班六点钟的飞机去往北海道。
坐在副驾驶,他沉默不语,一抬眼,望见远处的天边有一轮孤零零的半弦月,苍白而纤细,抵达机场,他要下车,程野突然说,“注意安全,及时来电报平安。”
程汲怔了怔,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关怀吓了吓,嗯了一声,拎起皮箱下车。
大清早的机场空荡荡又冷清清,程汲十分顺利的办理登机牌,过了安检,在候机厅等待。
他没心情吃早餐,闭目养神的时候,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蛊惑他,别去,为这样的女人赴汤蹈火不值得……
程汲被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女声惊醒,他下意识看腕表的时间,一时不察,居然睡觉了,他起身扯了扯褶皱的衣服,拎起手提箱朝登机口大步走去。
飞机抵达札幌,外头在落雨,又降温了,出了机场,寒冷的气息直往骨头里钻去,程汲把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抵御寒冷。
他要到白意珠住的民宿地址,只是这种时候要过去地震的地方,不免困难。
此地打车很贵,程汲花了高额的大价钱,这才有司机搭载他往她住的民宿而去。
程汲一路追随她的步伐,汽车驶到地震的城市,许是地震的原因,残垣断壁,四周荒凉,马路旁边的矮房商店,都被震荡得七零八乱,商品满地狼藉。
路断了,走不动,他付完款,只得下车步行前往,马路上的行人很少,也没遇见活人可以问路,唯有冒风雨往前走,走到天黑,碰到本地人,对方好心指明路,告诉他夜里可以暂时住在不远处广场上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他得空坐下来休息,便尝试联系她,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夜里风大,风声呼啸,人影幢幢。
余震不断,震荡得大家都从帐篷里跑出来,互相聚在一起,或哭或笑,大声说着话,负责人清点人数。
短暂的余震过了,程汲坐在篝火旁边取暖休憩,一旁的老妇人同他搭话。
程汲的日语一般,留学时他有过日本朋友,能听得懂简单的日语。他用英语回答老妇人,老妇人反应过来,他不是本地人,好在她的孙女能听懂英语,含蓄一笑,立马给她翻译,又告诉老妇人,不要这么冒昧的搭话。
老妇人说:“又有什么关系,相逢即是缘。”
程汲掏出钱包,打开,取出一张小照,面向对方,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女友,她来北海道旅游,没想到遭遇地震,现在我联系不上她,十分记挂她的安危,这才过来找她。”
老妇人说:“年轻人,你很爱你女友。”她孙女给程汲翻译。
程汲问:“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我看看照片。”
程汲递过去,照片的摄影技术水平一般,男的笑容满面,女孩子抿着嘴,不太情愿样子,但胜在年轻男女模样姣好,十分上镜,又般配。
老妇人和她孙女挨在一起看照片,孙女嘀咕:“这个女孩很漂亮……我好像见过。”
“见过吗?”
孙女叽里咕噜的同她交流,两人说的是日语,程汲听不太明白,一脸紧张的盯着她们,试图得到有效消息。
两人交流完,老妇人孙女歉声道:“抱歉,我好像认错了。”
“没关系……”程汲心中失落。
翌日,花费不少功夫,抵达民宿。
来的路上又遭遇一次厉害的余震震荡,抵达民宿时,房屋坍塌,地面一片狼藉,空气里充斥血腥的气息,程汲的心骇得厉害,高高低低的人群把前头围成一团,走近一点,瞥见红十字会的白大褂在附近走动,救助伤者。
有人低声说,余震波及大,屋里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听说是Z国来旅游的客人,年纪轻轻的……不少人受轻伤,护士正在帮他们包扎。
又走近一点,挤开人群,两具尸体上头搭白布,窥不清面目。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掉,在其中一具女性尸体跟前蹲下来,想要掀开白布。
红十字的医生看见他的举动,问他:“你谁,别乱动。”
他的唇颤抖,说:“我是她男朋友。”
他伸手,颤颤的,好不容易抚到白布的毛糙边缘,想要掀开,又没有勇气,犹豫了半晌,忽听得身后一声低唤,似远似近,似是幻听:“程汲”
这熟悉的嗓音,程汲整个人僵住,他不敢回头,那道嗓音又喊了一声,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程汲蓄积力气站起,两眼泛红,抬眼望向声音来源处,白意珠胳膊受伤,护士方才给她包扎,缠绕绷带。
两人对视上,程汲花工费一番功夫,确认她尚且存活,激动得一把抱住她。
“轻点,轻点。”白意珠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程汲这才反应过来,碰到她的伤口,连忙道歉。
“你没事,真好!”程汲由衷的发出感叹。
“你这么远跑来找我?”说不感动是假的,他穿越千里,跨过生与死来寻她,人心是肉长的,这一刻,她被他的举动感动了。
程汲嗯了一声,不知想起什么,挂下脸,问:“他呢?”
“什么,他?”
程汲多么希望,躺在地上罩白布的尸体,其中的一具是他的,少一个情敌,他会逢年过节,每年清明都去他的坟头祭拜,给他烧烧豪宅香车,再不济,花费高价给他结冥婚,让他有个伴儿,在这方面他大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