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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自己找点事做,避免东想西想,左聆桥把妹妹放在沙发上,去书房收拾自己的电脑。直播那会儿程逾把他摄像头换了,左聆桥翻自己的抽屉没翻着,绕到程逾那边去找书柜的屉子。

书柜屉子挂着锁,但没锁上,左聆桥从来没动过程逾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多想,直接双手拉开柜门然后被一堆蜂拥而出的画稿淹没。

能在dn认出程逾,是因为可乐冰一直在画少年时期的左聆桥,画了很多张,就好像这些年过去风霜未曾给记忆力中的人留下一点岁月痕迹。

左聆桥想,或许程逾只是执着于当年没说清楚的分手和什么都不用考虑的简单纯粹,还有青涩但无惧无畏的左聆桥。如果他认识了如今真正的左聆桥,如此不堪、瞻前顾后、自卑软弱,肯定就不再喜欢了,也不会再画他。

可乐冰的直播和动态果然没有再更新过。

但现在,飘在堆起来的无数张少年时期的画像之上、新塞进来的十几张,画的却是靠在窗户口抽烟的左聆桥,穿着居家服直播的左聆桥,镜头里的左聆桥,和哥哥妹妹一起玩耍的左聆桥,在厨房做饭的左聆桥,躺沙发上打游戏的左聆桥。

还有做爱时的左聆桥,镜头前直播自慰的左聆桥,倚靠在床头等程逾坐上来的左聆桥,忍不住高潮的左聆桥,闭眼睡觉的左聆桥。

程逾没有停止画他,甚至画他的频率在飞速提高。

也许程逾没有对他失望。

也许程逾觉得……他什么样都好,哪怕瘸了废了失去前途,只要是左聆桥都好。

跪在一地画纸中的左聆桥想笑,但只是用手掌撑住脸,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

当年是因成绩优异被保送到B1-3中,遇到程逾像是一种命中既定。不爱说话的转学生同桌,成绩很好,表情酷酷的,但只要比他分数高就会收获默默的幽怨眼神。左聆桥觉得他好玩,也好看,时不时逗两句,爱看把人气得说不出话,只会用水灵灵的眼睛瞪着,不会说脏话,不会骂人,最多是哼一声。

后来慢慢就不同了,对程逾越来越上心,希望他笑,希望他高兴,希望他健康,希望他把眼神放在自己身上。

刚好换寝时换到同一间,长期相处过程中再笨的程逾也察觉到这份感情的变质。程逾是比他干脆直接的人,想要就要,想说就说,意识到喜欢就即刻要表白,在一起就自然要做最亲密的事。

直到异变发生的那一刻前,左聆桥都没想过自己会和程逾分开。他说过非常多后来没兑现的承诺,并且深信不疑,以为未来天高海阔,自己没什么做不到的,总有一天能把这些话变成现实。

忘了还有一个词叫世事难料。

刚断了腿的左询阳一见到他就要骂,砸东西,有什么砸什么,眼睛红得滴血,像是看见仇人,杂种、婊子养的、丧门星,难听话脱口就来。左聆桥习惯了,只当耳边风,沉默着忽视发疯的男人。

左询阳看着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道:“你还不去借钱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欠了多少?”

“能借的都借了。”左聆桥用纸巾擦拭眼角的新鲜伤口,冷漠地笑,“你也知道自己欠了多少钱啊。”

左询阳的脸变得扭曲、难看,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前倾着像是要站起来,语调恶毒:“去找你那个同学借啊!他很有钱吧!连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都是名牌,他一定……”

左聆桥的表情重新冷下来:“别做梦了,人家凭什么借给我。”

“别以为我没看见!他来我们家玩的那天,在你的卧室里,他还亲你了是不是?”左询阳把牙齿咬得咯吱响,一双眼死死瞪着左聆桥,仿佛要把他身上的肉啃干净,“你!你去把他约到酒店,很容易的吧,他要是不肯……用点迷药就老实了!这种有钱人最爱面子,你只要拍点他的照片,多少钱都会给的……”

左聆桥站起身把面前的桌子踢翻了,走到床前像拎袋垃圾一样抓着左询阳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对方消瘦的身躯便缩进衣服里,呈现出一种滑稽可笑的狼狈来。

眼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好似红色的眼泪,缓缓从左聆桥脸颊滑过,而左聆桥却是面无表情。

他说:“你现在只是断了腿,再多说一句,我让你手也废了。”

左询阳的眼底闪过一丝畏惧,很快又被疯狂和恶意重新占领高地,呵呵笑着,呸了他一口:“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赔钱货!你们把我害惨了,我这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左聆桥不在意,把他丢回床上。

左询阳眼睛快瞪出来,恶鬼似的盯住左聆桥的后背:“你个野种,这辈子别想摆脱我自己去过好日子!我会拖着你下地狱,你这样的就别想再跟他好了!”

“……小逾?”肖铎又叫了一声,仍然礼貌。

“不好意思。”坐在对面的程逾走神得厉害,连平时最讨厌吃的花菜都动了几筷子,全然没发现。嘴巴里没味儿,吃什么都一样。

“一直在想事,还是想人?”肖铎笑着问,“我想你出门前说的话有点太伤人了。”

程逾没回他,只是说:“肖先生,我要一套黄昏海岸的房子。价格好商量,但必须是在A栋。”

近年来C区最火爆的地理位置最优美的环境最难买的房区,A栋的价格被炒到与A区房价不相上下,可谓天价。最重要的是有钱也买不到,一房难求。

“这件事小逾去找程先生,他也会帮你办的。”肖铎揶揄他,“程先生宠爱弟弟这件事在圈内人尽皆知。”

“我哥不太清楚房地产的生意,最后大概也是要找肖先生的,不如我自己来,更加真诚。”程逾脸色不变。程嘉刚给左聆桥搬了迁户,程逾不愿总麻烦他,估计程嘉又要黑脸。

“可以。”肖铎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刀叉,擦干净手,“可以办。但用这一顿饭换的,是否太昂贵了?”

“肖先生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程逾话音轻柔,“我会考虑。”

“小逾对情人真是大方。”肖铎笑了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成为下一个?”

没想到是这种半玩笑半认真的话,反应许久,程逾才摇头。

没有下一个。谁也无法成为下一个左聆桥。

可他已经快要失去他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30.

雨下得缠绵,肖铎把车停在程逾家门口让他稍作等待,径自打开车门去后座取伞。碰巧这时大门打开,撑着伞的左聆桥走出来。不知是不是站了太久,袖口和裤腿水润润的,步伐走得快,轻微的跛腿便更加明显。

肯定是腿疼的毛病又犯了。

程逾立刻推开车门,左聆桥与肖铎几乎同时到他身边,距离他只有三步远。

只是肖铎停下来,左聆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伞下。

左聆桥手心都是汗,额角也是,但非常礼貌地对肖铎说:“感谢肖先生送小逾回家。要进来坐会儿喝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