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被诊断为急性肠炎,由于高烧不退,医生担心他还有其他的病因,建议住院观察。

站在病床边的周曼华彻底慌了,她用手抚摸着还在昏迷的小山,身体不住地颤抖。小山的脸失去了先前的红润血色,看起来苍白的骇人。

‘儿子,小山,你不要吓妈妈,好吗?你醒醒啊!’

小孔的心同样慌成一片。他偷偷地支持周曼华母子回港,万一出事,自己怕是死了也难以填补心中的愧疚。

他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医院,快速奔向大东电报局。

多年后,他回忆起那天~在漫天笼罩的灰色云雾中,他将油门踩到底。下车后,跌跌撞撞地冲到大东电报局,却发现离开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跌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煎熬地挨过了人生最漫长的半个小时。

‘Hello, ? 我是小孔,你是伟德吗?’

‘我是。’

‘伟德,你听我说,小山和曼华在香港,小山病了,病得很厉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伟德,我们需要你。小山需要你。’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伟德大声的质疑和训斥。非常短暂的停顿间,小孔听到伟德深沉的呼吸声,然后伟德急促地问道:‘现在 ? 在哪家医院?’

‘东华医院!’

‘你在这里等着,十五分钟后,再打给我,我即刻去安排一下。’

小孔步出电报局,双手哆嗦着点燃了一支烟吸着,一支烟抽完,才用了5分钟。外面又下起了绵密的小雨。雨渐大,他躲进屋檐下,抽完了第二支烟。急急忙忙地回到电话边。

‘孔,大约半小时后,圣德肋撒医院的救护车会去东华医院接你们。他们的儿科主治医师会亲自带人给小山会诊,然后告诉我情况。我也会尽快飞去香港!’

小孔赶回医院,小山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周曼华心痛的守着小山,眼中充斥着惊恐和孤单。眼泪不断的倾泻而出,她跪在小山的病床前,无力的轻唤着小山的名字。

小孔疾步走到周曼华的身边,半蹲下身,‘圣德肋撒医院的救护车很快会来接我们,那里最好的医生会为小山会诊医治。’

小山的手软弱无力,被攥在周曼华带着凉感的手中,‘小孔,我是不是错了,我带着幼小的小山一路颠簸到香港,又没能好好照顾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蕴山,怎么对得起伟德。’

医院中,医生们尽一切的力量稳住小山微弱的生命力。会诊的结果是爆发性心肌炎.....!

小山紧闭着眼睛,在药物的辅助下,急促费力地努力呼吸着。

‘怎么这么晚才来医院,孩子应该已经不舒服了几天了吧?!’ ? 老外医生带着些责备说道,‘我们会稳定他的心律和呼吸,孩子情况有些严重!’

‘他会恢复的,对吗?!他为什么还不醒?!’周曼华的眼泪滴在小山的脸上。

医生注视了周曼华片刻,病房里的安静让人窒息。

第0070章 第70章 我想你

周曼华紧张地等待着医生的回答。医生轻叹了一口气后,鼓起勇气说:‘我们会尽力的。’ ? 说完后,医生转身离开病房去给伟德打电话了。

整个世界黯淡下来,阳光和天空都被厚厚的云层遮盖,连绵的雨像是一张织的极密网盖得大地喘不过气来。地上是一片泥泞,树木在连天的雨中发出低低的细语,似乎在哀求着明朗的到来。

周曼华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山的床边,几天的煎熬下来,她本就消瘦的身子更显单薄。即使是实在倦极了,她也就伏在床边休息一会,一刻都不敢走开。

小山醒的时候不多,嘴里会叫着:‘妈妈,Pappy,舅舅,甚至是保姆的名字。’

他的脸依然苍白,小小的身躯会因为呼吸困难而胸部上下起伏。

‘妈妈抱抱,小山冷。’ ? 这是昨晚小山醒时说的话。 ? 周曼华的心如被利刃刺穿,她用手臂轻轻环抱着小山,在心中祷告:‘上天,请让小山活下来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窗外的雨声,飒飒娑娑,愈来愈大了,劲风夹带着暴雨拍打在玻璃窗上,闪电不时照亮病房,一瞬间的白光后,雷声炸响,仿佛地板都为之震动。周曼华总会在电闪后,及时轻轻盖住小山的耳朵。

翌日上午,走廊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大门开阖,两个男人疾步走了进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周曼华母子,他手中拿着病例。头发有些凌乱,眼下的乌青明显。晨光打在他疲倦焦急的脸上,泛青的胡茬沿着下颌的菱角铺陈开,衬得肤色更显冷白。分明的唇线在阴影中带着严肃和怒意,眉毛和眼尾微挑,摄人的威严和权威彰显。

周曼华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又伤心的伟德,他环顾病房的仪器,眼光最终落在周曼华母子身上,然后注视着小山,眼中的怜爱焦急尽显无疑。

周曼华颓然的尝试站起身,腿却软弱无力的倒下。伟德快步上前接住了她。‘对不起,伟德,对不起!’

她看向在生死间徘徊的儿子,泪水不住的淌下来。

看到满面憔悴,惊恐的周曼华,伟德一路上在心中责备她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小思跨步到病床边,忧心又关切地盯着小山,‘伟德,你有信心吗?’

‘嗯,我带来了最先进的药!’ ? 伟德低头看向怀里的周曼华轻轻地说道。‘你带你姐姐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医生们接手。’

‘伟德,不要,我不要离开小山。’ ? 周曼华抬头看着伟德,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好,我叫他们安排个房间给你休息。’伟德的脸部表情柔软了下来,他轻声答应着,‘去吧,你在,会妨碍我工作的。’ ? 语气像是在哄受惊的孩子一般。

他轻轻地放开周曼华,将她交给了小思,然后转身接过护士手中的白大褂穿上,开始为小山诊断。

小思带走了周曼华,其他的医生也在和伟德商量好了治疗方案后离开。病房只剩下他和小山。伟德指节均匀的手落在小山的脸上,‘宝贝,Pappy来啦。你还好吗?我的孩子。’

小山神奇地睁开了眼睛,眼皮的沉重让他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灵气,‘Pappy,我想你!’

护士拿着药进来病房时,看到了流着泪的伟德。

他的英俊柔情很快成了医院中的传奇,护士们都在暗中默默地希望能和他接近。

之后的几天,伟德彻夜不眠的看护着小山,终于,一个晨曦,他被一只抚摸自己头发的小手唤醒。

‘Pappy,你怎么会在这里睡觉?’

伟德睁开眼,看到依然虚弱但是终于苏醒的小山,他感动的捧着他瘦了的小脸,‘是呀,我来找你了。我太想你了。我们从此都不在分开好吗?’

‘但是,妈妈说,我是中国人,要在中国长大。Pappy你是美国人,你不是该在美国长大吗?’

伟德开心的笑起来,洁白的牙齿,迷人的笑容,‘Pappy已经长大了呀。 ? 长大后就可以选择自己生活的地方了。小山在香港,Pappy就选择在香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