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兰倒是立刻想起来了:“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看着挺斯文的,话不多。咋了,李大姐?”

李大姐脸上带着一种掌握秘闻的得意,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啊,这位朱同志,参加完这次培训,就要调到省局来了!”

“啊?真的假的?”刘桂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啥调他呀?他有啥门路?”

小荔也好奇地看向李大姐。省局调人?这事她还真没听说过。

李大姐给了她俩一个“你们还是太年轻”的眼神,解释道:“一看你俩就是进系统时间不长。咱们这行当啊,隔个两三年,省局总会从下面县市局抽调那么一两个‘骨干’上来,美其名曰充实力量、培养人才。这名额啊,就跟那肉包子似的,香得很!就是不知道好事,最终能落到哪个幸运儿的身上。”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至于为啥是他……你们琢磨琢磨,这调令是谁发的?又是谁批的?没点‘说法’,这好事能轮得到?”

刘桂兰恍然大悟,咂咂嘴:“哦……明白了,得有‘人’!”她做了个心照不宣的手势。

小荔也了然地点点头。这年头,调动工作,尤其是往省城调,光有能力可不够。

李大姐话题一转,看向小荔,关心地问:“小荔啊,我看你晚上没跟我们一块儿吃,是不是还跟李云英怄气呢?别理她,那丫头心眼儿跟针鼻儿似的!”

小荔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李大姐,我真没生气。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生气,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犯不着。”

“你没生气就好!”李大姐撇撇嘴小声说,“你是没生气,那位可气坏了!你是没看见,那脸拉得老长,跟谁欠她八百吊钱似的。我看她晚饭都没怎么动筷子,光在那儿运气了!”

小荔挑了挑眉,一脸无辜:“她生哪门子气呀?问题是她当众问的,我也只是‘实事求是’地回答嘛。我说的那些,句句都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故意指桑骂槐,暗戳戳地把李云英比作那心思龌龊、挑拨团结的“臭虫”呢!

说话间,招待所到了。刘桂兰也住在二楼的一个三人间。她问了小荔的房间号,热情地说回头去串门,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荔回到自己的小单间,先像其他学员一样,提着暖水瓶去水房打了满满一壶开水这是集体生活的日常,别人做的事,她也不能落下。

关好门,仔细插上门销,她才松了一口气。闪身进入空间,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整个过程没用几分钟,生怕有人敲门找她,那可就露馅了。

收拾清爽,身心舒畅。小荔坐到小书桌前,拿出今天的课堂笔记,认真地重新梳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高老师讲的理论框架很好,但她结合自己那点实践经验时,才发现基础知识的漏洞简直像筛子眼儿一样多!许多专业术语、流程规范,她都是一知半解,纯靠实践中的小聪明在应付。

“看来光靠这点底子混日子是不行了……”小荔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心里涌起一股紧迫感。

她是打算在县邮局捧着“铁饭碗”安安稳稳混到退休,但前提是自己的专业能力必须站得住脚。

她才十七岁啊,离退休还有漫长的三十多年!想想未来,改革开放的浪潮一旦掀起,大学生、中专生会越来越多,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自己要是现在不抓紧时间把专业知识打牢夯实,将来凭什么在县邮局立足?凭什么不被那些朝气蓬勃、知识扎实的年轻人取代?

危机感像冷水一样浇醒了小荔。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行,不能偷懒了!辛苦这两年,把根基扎牢,以后几十年才能过得安稳舒服!”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苦”,她王小荔现在就得下决心去吃!她重新翻开笔记,拿起笔,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字一句地啃了起来。

第110章 住单间,起风波

小荔埋头苦读,等揉着发酸的脖子抬起头时,窗外天色早黑透了,只有淡淡的月光清辉洒下。

看了眼手表嚯,都十一点多了!她赶紧收拾好摊了一桌的笔记和书本。临睡前怕明早睡过头耽误上课,她又从空间摸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将闹钟定在五点半,音量调到最小,这才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

说来也怪,自从穿到这个年代,远离了前世那些光怪陆离的信息轰炸,小荔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沾枕头就着,一觉醒来总是神清气爽。

果然,天刚蒙蒙亮,她就自然醒了。摸出手机一看,才五点十分。把手机放回空间,她轻手轻脚地端着脸盆去水房洗漱。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时间还早,她干脆坐回桌前,把昨晚看书时遇到的几个似懂非懂的专业概念和操作流程,工工整整地抄写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她打定主意,等下课后一定要抓住机会请教高老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她心里嘀咕着,“等回了县邮局,再想找这么明白的老师可难了!”

“当当当”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谁呀?”小荔扬声问道。

“小荔,是我,桂兰姐!”门外传来刘桂兰爽朗又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小荔赶紧起身开门,把刘桂兰让进屋:“桂兰姐,快进来坐!”她指了指屋里唯一的凳子。

刘桂兰也不客气,坐下后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这间单人房,脸上带着点欲言又止的神色:“小荔,你真住的是单人间啊?你还不知道吧?你可是今早招待所的头号新闻!”

小荔一愣,这一大早的,能出啥事?她疑惑地看着刘桂兰:“啥新闻?我这一早上就顾着看书了。”

“唉!”刘桂兰一拍大腿,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不知道是谁传开的,说你一个人住一屋,跟我们挤三人间的就是不一样。有猜你在总局有硬关系的,有说是你自己掏钱搞特殊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鄙夷,“最起劲的就数那个李云英!她上蹿下跳,挨个屋串门子,嚷嚷着你搞特殊化,破坏团结,话里话外可难听了!我看这姑娘心眼儿是真不正,纯属嫉妒你!你可得留点神,她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小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她素不相识,才见两面,真不知道哪儿招她惹她了,从见第一面起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嗨,听说她家有点小背景,惯得一身骄纵病,看谁都不顺眼!”刘桂兰撇撇嘴,“你没瞧见吗?跟她同屋那个孙芳,都快被她欺负成小鹌鹑了,大气儿都不敢出!”

小荔心想,传言就是传言,孙芳那姑娘本身性格就怯懦,未必全是李云英的“功劳”。但李云英这人缘差到这份上,可见平时为人。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心里不免有些堵得慌。

她定了定神,尽量平静地说:“桂兰姐,房间都是局里按名单统一安排的。总人数除以三,余一个不是很正常吗?这单间不是我住,总得有人住,总不能硬塞四个人挤一间吧?只能说,这次轮到我比较幸运罢了。”

“可不是嘛!”刘桂兰深以为然,“道理谁都懂,可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沾一点好!”

她目光落在小荔桌上摊开的笔记和写满问题的纸上,语气里多了几分佩服,“你可真够用功的!这么早就开始学习?我刚才在楼下转了一圈,大伙儿基本都在那儿扯闲篇、瞎唠嗑呢,像你这么捧着书本的,真没几个!”

小荔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我这不是工作时间短,底子薄嘛。难得有机会参加省里的培训,还有高老师这么厉害的老师讲课,当然得抓紧时间多学点,回去也好给我们县邮局多做点贡献不是?”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走吧桂兰姐,吃饭去,别耽误上课。”

两人刚走到一楼,就听见一阵喧哗。李云英那拔高了、带着明显不满的嗓音格外刺耳:“……凭什么王小荔就能自己住单间?我们都是三个人挤一间!这公平吗?都是一起来培训的同志,还分三六九等?”

旁边果然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附和:

“就是啊,待遇差太多了!”

“对,得有个说法!”

“是不是有啥门道啊?”

七嘴八舌,乱哄哄一片。

前台值班的,正是那天给小荔登记时一脸严肃的大姐。此刻,她那张本就严肃的脸更是阴沉,显然被这大清早的聒噪搅得心烦意乱。只见她拿起桌上的登记簿,“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台面上!

清脆的响声像按下了暂停键,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