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说来就来了,第二天张晓敏没来上班,请假了。也不知道是闹脾气还是真生病了。无论怎么样,她不来,那堆积的活儿正好有理由不管营业厅的钱款让他们自行妥善保管,等出纳回来再交接便是。

上午十点多,时机绝佳。田主任外出办事,左秋生带着张美丽去买办公用品。前厅只有两个营业员,老陈在后院分拣包裹,另一个则去了火车站接件。整个办公区陷入一种难得的安静。

小荔的心跳微微加速。她轻轻插好财务室的门栓。目标明确:张晓敏那边那个沉重得如同小型堡垒的铸铁保险箱。她屏住呼吸,集中意念沉重的箱子瞬间消失,被挪进了空间。她屈指在地板上仔细敲击实心的!连敲几处,回应都沉闷结实。墙面也毫无发现。

她迅速将保险箱归位,抹去挪动的痕迹。抄起拖把,仔细地将整个财务室地面拖了一遍,水痕掩盖了所有细微痕迹。

下一个目标:杂物间。她闪身进去,反手关门。十几平米的小屋堆满破桌烂椅、扫帚铁锹、水桶杂物,灰尘在从高窗透进来的光柱里飞舞。她再次施展能力,屋内杂物瞬间清空。她蹲下身,指尖在布满灰尘的墙砖上快速划过,敲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突然,敲击声在一处墙角变得空洞!她瞳孔微缩,仔细看去,几块砖的边缘有明显的缺损痕迹。她小心翼翼抠住边缘,轻轻一抽几块相连的砖头竟被带了出来!一个黑洞赫然出现!

小荔从空间取出手电筒往里面照,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洞底一个蒙尘的黑色皮箱!

那一瞬间,王小荔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来不及思考,本能让她闪电般地将箱子收入空间!几乎是同时,她以最快的速度将砖块塞回原处,拍实,将杂物一件不差地恢复原位。最后,用拖把利索地抹掉脚印,轻轻带上了杂物间的门。

回到座位,小荔才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一遍遍在脑中复盘刚才的行动:关门、挪箱、检查、清空杂物间、发现暗格、取箱、复原……每一个动作。有没有疏漏?尤其是杂物间那几块被动过的砖……

她账本摊开,报表堆叠在桌角,营造出她一直在埋头工作的假象。心跳渐渐平复。“人的潜力,真是逼出来的。”她自嘲地想,这紧张刺激的“寻宝”,可不就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大型剧本杀”?而她,就是那个要在“全员恶人”中披荆斩棘,找出关键证据(电台和名单)的“孤勇者”。

一个念头猛地跳出:指纹! 刚才情急,竟忘了戴手套!一丝后怕爬上脊背。必须尽快找个合理的理由,彻底清理一遍杂物间!最好能把那几块活动的砖彻底封死……

“吱呀” 办公室门被推开,左秋生和张美丽采购回来了。左秋生拿着单据,有些无奈:“张出纳请了几天假?什么病啊?采购的钱没支出来,我这还垫着呢。”

小荔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摊手:“不清楚呢左哥,早上李宝峰就跟田主任口头说晓敏病了,请假一天,大概明天能来吧?” 心里却想:要真是因为挨了批评就赌气不来,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她接过采购单看了看,顺势提议:“左哥,你们后勤东西也不少,逢年过节发福利更是一大堆。总堆在你们那小屋也不是办法。我看空着的房间还有几间,要不收拾一间出来当仓库?打好货架,清点起来也方便。”

左秋生眼睛一亮:“嘿,这主意好!还是你脑子活络。等田主任回来我就跟他提。”

“嗯,”小荔点头,装作不经意地补充,“杂物间大小挺合适,就是里面堆得乱七八糟,墙皮也掉得厉害,得找人好好粉刷收拾一下才行。” 她精准地引导着目标。

左秋生走到杂物间门口往里瞅了瞅:“行,就它了!刷个墙简单。”

正说着,田万里也回来了。左秋生立刻上前汇报了仓库的想法,田万里略一思索便同意:“行,就杂物间吧,尽快收拾出来。”

这时,小荔适时地插话,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田主任,那张晓敏明天能来上班吗?明天可是发工资的日子,钱款支取、核对这些,都得她……”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张晓敏今天缺席,已经耽误了正事。

田万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指节在桌面上重重一叩,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铁青一片。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第90章 箱中秘和祸事临

傍晚,小荔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小荔爸系着围裙,正利落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大闺女,下班了?饿坏了吧?饭马上就好!”小荔爸的声音透着轻松。

“还没饿呢爸。”小荔放下包,好奇地问,“您这几天回来得都挺早啊,单位没事了?”

小荔爸把菜盛到盘子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没啥事,我跟李师傅都清闲着。这不,我最近拜师学艺呢,跟他学电工!”

小荔惊讶地睁大眼睛:“爸,您行啊!李师傅那手艺可是宝贝,您怎么说服他的?”

“哈哈哈!”小荔爸爽朗地笑起来,“其实他平时干活,我在旁边看也琢磨得七七八八了。你给的那条大前门,我原封不动送他了。咱们都是铁饭碗,没啥竞争,他乐得卖个人情。”他搓着手,眼神发亮,“嘿,这手艺学到手,总归不吃亏!”

小荔也笑了,这真是“你我本无缘,全靠大前门”。“爸,我妈啥时候回来?我都想她了。”

“回来啥呀,”小荔爸叹了口气,“家里的猪离不了人,总不能老让你奶帮忙。咱俩周六晚上坐火车回去看看?你能走开吧?”他心疼媳妇独自在家操劳,恨不得每周都回去搭把手。

“行,周六回去!”小荔爽快应下。

饭后,小荔爸回屋温习李师傅教的电工知识,笔记记得密密麻麻。小荔也回到自己房间,仔细插好门闩,心念一动,身影消失在原地。

空间里,那个从杂物间暗格中取出的黑色皮箱,静静躺在客厅地板上,像一颗沉默的炸弹。小荔围着它转了几圈,心脏怦怦直跳。她怕里面是爆炸物万一在空间里炸了,后果不堪设想。更怕拿出空间打开,里面藏着定位追踪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将各路神佛都拜了一遍。找来一根长长的木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棍尖去挑箱子搭扣。

“咔哒”一声轻响,搭扣弹开。箱子盖被缓缓挑起一条缝……什么也没发生。

小荔的心稍稍回落。她戴上劳保手套,这才凑近,彻底掀开箱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满字的纸。她拿起纸张,目光扫过,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纸上详细记录着人名、职务、单位地点,从偏远的山村到繁华的省城,触目惊心!一张无形的、潜伏极深的特务网络,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她头皮发麻。这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竟藏着如此汹涌的暗流!

纸下面是那个她猜测的“铁疙瘩”一部造型紧凑、外壳光滑的黑色电台,边角圆润,透着冰冷的工业感。电台旁边还有个不起眼的布袋子。她解开袋口,里面竟是厚厚一沓崭新的美钞!

“这是……准备跑路的经费?”小荔喃喃自语,心头沉甸甸的。她爱财,但亦有底线。无论是胡主任的不义之财,还是深山里无主的地主藏宝,她拿得没有负担。可眼前这美金,沾着无形的血,是叛国的罪证!她毫不犹豫地将所有东西按照原样小心放回箱子。

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冲淡这一天的疲惫和心底的寒意。空间给了她绝对的安全感,不管外面怎么风云变幻,只要东西在这里,敌特就永远找不到。

她必须再谨慎些,要像个真正的十七八岁女孩一样生活约胡甜甜逛街,聊些没营养的八卦,把那份超乎年龄的警惕和沉重完美掩藏起来。

如何把东西安全交到陆怀瑾手上?成了最大的难题。亲自送去部队?目标太大,毫无理由。发电报?风险太高。似乎只有电话联系相对稳妥。她得好好想想措辞,既要传递信息,又不能暴露自己。

第二天一早,小荔走进办公室,张晓敏已经在了。那股被捧在云端的骄矜气焰荡然无存,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缩在座位上。

原来,昨晚田主任亲自登门拜访了张家。他严肃地向张晓敏父母通报了她工作上的屡次失误和任性请假的行为,最后郑重地对她父亲说:“老张啊,咱们也算是一个系统的老同事了,情分归情分,但出纳这岗位,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家这孩子要是再犯错,或者耍性子不来上班,那就不是批评能解决的了。调岗,或者跟别的单位对调,是唯一出路。”

张晓敏在家遭到了哥嫂的冷嘲热讽,她爸更是气得抄起笤帚疙瘩,他追着她好顿打,把她从云端打到现实。

田主任进来,声音没什么温度:“张出纳,把昨天的营业款清点好,马上去存银行。然后把工资准备好,一会儿发放。”他的目光扫过张晓敏,带着审视。

“知…知道了主任,工资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能发。”张晓敏声音细如蚊蚋,不敢抬头。

单位人不多,工资很快发放完毕。张晓敏揣着那个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营业款一千三百六十八元,离开了邮局。

她没有径直去银行。昨天挨打后的委屈和对李宝峰的思念交织在一起,她鬼使神差地拐进了供销社。李宝峰的生日快到了,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精心挑选了一件时兴的蓝色工装外套,想象着他穿上后英俊的样子,心里那点委屈似乎都被甜蜜冲淡了。沉浸在挑选礼物的兴奋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当她打开包,掏钱付账时,那厚厚一沓报纸包裹的钱,就这样暴露了。柜台阴影处,一双贪婪的眼睛已经牢牢锁定了她。

她付完钱,把找回的零钱和新衣服塞进包,随手将那包着营业款的报纸卷也往里面塞了塞,心满意足地走出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