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争宠。”小荔妈被逗笑,催促道,“快和小泽吃饭,上班别迟到了。”随即又念叨起来,“邦彦啥时候能回来?这都走一个多月了……”
去上班的路上,小泽敏锐地察觉到妹妹的情绪,开口问道:“胖丫,昨天看你心事重重的,出啥事儿了?”
小荔没有隐瞒,将举报信的事和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哥哥。
小泽听完,沉思片刻道:“苗娇娇的可能性最大。一是因为陆怀瑾这层关系,她嫉妒你现在过得比她好太多;二是你代理科长,科室同事都认可你,她怕你真上去了给她小鞋穿,更见不得你步步高升。”
他郑重叮嘱,“现在证据都对咱们有利,你千万沉住气,别主动去找她麻烦。等时机成熟,要反击就得一击必中。眼下,你就装作啥都不知道。”
小荔点头应下。她这个哥哥,向来靠谱。
下班前,小泽特意请假去找了陆怀瑾。“陆哥,好久不见。”小泽率先打招呼。
陆怀瑾见到小泽,心情复杂他本有机会与这一家人成为至亲,却亲手推开了幸福。对于小荔,他始终心存亏欠;再看自己眼下的一地鸡毛,更是悔不当初。
他猜到小泽的来意,率先开口道歉:“小泽,对不起。我没想到苗娇娇会写举报信,给小荔添这么大麻烦。我已经向调查人员澄清了所有事实。”
没等小泽追问,就得到了确切答案。小泽立刻转换语气:“陆哥,不用道歉,这事不是你做的。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让你别自责,我和小荔都没怪你。”
此前陆怀瑾说出是苗娇娇所为时,并未多想,只觉得既成夫妻,他便有责任替她担下。两人说完正事,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单位里,小荔一切如常,只是不经意间会瞥一眼苗娇娇。对方似乎心神不宁,时常对着账本发呆,不知在琢磨什么。
苗娇娇确实后悔了。她害怕陆怀瑾知情后的反应,害怕父母对自己失望,更害怕小荔的报复。当初她被嫉妒冲昏了头,满脑子都是“凭什么陆怀瑾对小荔念念不忘,陈邦彦对小荔温柔体贴,连单位都重用她”?她只想毁了小荔升职的机会,冲动之下就寄出了那封信。如今冷静下来,只剩后怕。
小荔心中冷笑:若真是你,等着吧,迟早把你清出财务科。两个女人各怀心思,表面平静地度过了一上午。
中午,小泽便将确认的消息告诉了小荔。他再次嘱咐妹妹:“胖丫,只要你还想往上走,就必须沉住气。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咱们有的是时间等她犯错。你若此刻发难,反而对你不利。”
小荔虽气愤,却深知哥哥言之有理,点头应下。小泽又道:“平时工作不必刻意刁难她。你是懂财务的,等她真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时,再发难也不迟。小打小闹,那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明白,心里有数。”小荔将哥哥的话听了进去苗娇娇此举确实缺德,若未被查清,几乎能断送她的前程。这份“礼”,她记下了。
工作不紧不慢地又过了一周,陈邦彦终于出任务归来。他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下去,身上带着股风尘气,眼神却依旧清亮。
小荔看得心疼不已:“你这是去逃荒了?怎么瘦成这样?队里都不给饭吃吗?”
陈邦彦看着媳妇心疼的模样,心里甜丝丝的。任务虽艰苦,但纪律所限,细节不能多提。他俯身看着熟睡的女儿们,心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柔声对小荔说:“在外头,最想你和闺女了。”
小荔故意撇嘴:“是想闺女吧?我就是顺带的。回来眼睛就跟长在她们身上似的,要不要我给你拿杆秤,称称她俩是胖了还是瘦了?”
陈邦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真挚:“真的最想你,你排第一,闺女们排第二。”
小荔靠在他怀里,听着这笨拙却动人的情话,终于笑了起来。屋外阳光正好,把相拥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温暖又安宁。
晚饭时,陈邦彦抱着宁宁坐在桌边,小荔则拿着小勺,给安安喂刚蒸好的胡萝卜泥只刮了薄薄一层,先让孩子少尝一口鲜。安安咂着小嘴,伸手要去抓小荔手里的勺子,惹得众人笑出声。
小荔妈在灶间盛汤,随口念叨:“邦彦回来就好了,往后小荔上班也能少分心。”
小荔爸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女婿,语气里满是心疼:“外头肯定受了不少苦,在家这些天好好歇歇,安安宁宁还等着跟你亲近呢。”
陈邦彦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宁宁软乎乎的脸颊,小家伙立刻伸出小手,攥住他的食指不放。灯光下,碗筷碰撞的轻响混着孩子的咿呀声,满屋子都是踏实的暖意。
第192章 小荔升职
夜已深,窗外的梧桐叶被燥热的晚风撩得沙沙响,屋内只留一盏暖黄的灯,将相拥的身影拉得绵长。陈邦彦紧搂着小荔,下巴抵在她发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皂角香,听她低低诉说这阵子家里的琐碎、单位的烦心事。
当“举报信”三个字从她口中轻飘而出时,陈邦彦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手背青筋突突地跳。胸腔里像是塞进了团烧得旺的炭火,灼得他呼吸都变粗重,连带着搂着小荔的手臂都不自觉加了力道他心疼媳妇平白受委屈,恨的是苗娇娇竟用栽赃陷害的卑劣手段,更恼的是自己偏偏在她最需要依靠时,没能守在身边。
“哎哟。”小荔轻呼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紧绷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调侃的笑意,“想勒死我呀?你这力道,倒像是对付敌人的擒拿手,可不是抱媳妇的架势。”
陈邦彦这才猛地回神,像是怕碰碎易碎品似的,赶忙松了松手臂,掌心还轻轻揉了揉她被勒出印子的腰侧,语气沉得发闷:“是我不好,那时候……我要是在你身边就好了。”
小荔转过身,鼻尖蹭了蹭他脸颊,指尖轻轻拍着他起伏的胸膛,温声安慰:“别瞎琢磨,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她那点阴沟里的伎俩,伤不了根本。这事你别插手,我心里有数,这笔账,迟早得跟她算清楚。”
话顿了顿,她眼底浮起层浅忧,指尖无意识攥了攥他的衣角,“你说……苗政委会不会也掺和进去了?”
陈邦彦凝眉思索,声音沉缓却清晰:“这事做得太蠢,破绽太多,苗政委当时未必知情。但现在嘛,以他对闺女的疼惜,肯定早就知道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亲闺女,胳膊肘总不会往外拐。”
话音刚落,小荔担心的叮嘱:“你往后在单位,凡事更要多留个心眼。他虽和你不在一个团,但级别在那儿,人脉也广,就怕他为了给闺女善后,找机会给咱们使绊子。老话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邦彦见她蹙眉,伸手轻轻揉开她眉间的褶子,眼底的厉色渐渐敛去,声音放得更柔:“放心,媳妇。要说把一位政委拉下马,咱现在没那能耐;但他想一手遮天把咱们逼到绝路,也没那么容易。这梁子既然结下了,咱们就走着瞧。”
他将所有的愤怒、不甘都压进心底,化作股沉甸甸的劲唯有再往上走,站得足够高,才能稳稳护住怀里的人,让任何人都不敢再欺侮她半分。
日子照旧过,小荔在单位依旧兢兢业业当她的代理科长,半点没因“代理”二字懈怠。一次早会临近结束,她指尖叩了叩桌面,清凌凌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掷地有声:“还有件事,大家务必记牢。所有已登记入册的账目,日后但凡需要修改,必须在更改处按上手印、签上全名确认;要是涉及第三方,补签手续也得齐全,半点不能含糊。从今天起就开始自查,之前遗漏的,立刻按规定补全。年底审计要是再发现类似问题,一律按违规或做假账上报处理,绝不姑息。”
这话明晃晃指向苗娇娇谁都知道,她手里手续不全的账目最多。苗娇娇坐在角落,指尖死死掐着笔记本的纸页,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脸上却不敢有半分异议,只能低着头瓮声应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满脑子都是“小荔是不是知道举报信的真相了”“她是不是故意针对我”,惶惶不安的滋味,比直接挨顿骂还难受。
而陆怀瑾自那日和小泽见了面,当晚就接到紧急任务,拎着背包就出了门。这对夫妻,又一次错过了沟通的机会或许该说,他们本就缺了点坦诚沟通的勇气。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反倒比撕破脸更折磨人,苗娇娇终日提心吊胆,连吃饭喝水都怕呛着;可真要到了摊牌那一步,她说不定还能破罐子破摔,倒落个痛快。
难得有段休整时间的陈邦彦,彻底成了“女儿奴”。午饭后连歇晌都不肯,拉着小荔凑到炕边,盯着两个熟睡的女儿眼睛都不挪。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安安和宁宁软乎乎的小脸上,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你快看,安安这眼睫毛多长!”陈邦彦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得意,还伸手轻轻碰了碰安安的睫毛,又拽了拽小荔的袖子,“你发现没?她俩有处不一样,特别明显!”
夏日午后的阳光暖得人犯困,小荔靠在炕沿打了个哈欠,眼皮都快黏在一起,没什么精神陪他玩“找不同”,懒懒地问:“哪儿不一样啊?”
陈邦彦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胳膊,觉得媳妇对孩子的细心劲儿还没自己足:“咱们安安左脚大脚趾上,有颗米粒大的小黑痣,宁宁就没有!这么明显的区别,你居然没发现?”说着,还小心翼翼掀起安安的小袜子,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脚丫,指着那颗痣给她看。
小荔瞥了眼,心里暗笑谁没事老扒拉着孩子的脚丫子细看啊。困意一阵阵涌上来,她靠在炕上,声音软得发黏:“知道了知道了,你慢慢看,我眯一会儿。”
“你看这俩小家伙,睡着多可爱。”陈邦彦没管犯困的媳妇,兀自凑得更近,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软乎乎的小手,又戳了戳她们粉嘟嘟的脸蛋,怎么看都看不够,嘴里还低声嘀咕着计划,“等再大点儿,我就抱到训练场去!让那帮光棍儿好好瞧瞧,我家闺女多漂亮、多招人疼,准让他们羡慕得眼睛发红!”
小荔困得懒得搭话,嘴角却悄悄勾了勾这人脸皮是真厚,谁家还没个孩子,有什么可显摆的。
她哪知道,陈邦彦在部队早成了“著名女儿奴”,训练间隙跟战友聊天,三句话不离自家闺女,张口就是“我家安安今天会笑了”“宁宁抓着我手指不放,软乎乎的”,甚至为了夸自家闺女,还故意“拉踩”战友家的孩子:“你家小子那大嗓门,哪有我家闺女哭的好听。”
这话传到有儿子的战友耳朵里,没少让人背后嘀咕:“不就俩丫头片子吗?显摆啥!咱这大胖小子,比他那俩闺女壮实多了,也没见咱这么嘚瑟!”可陈邦彦不管这些,只要能夸闺女,旁人的调侃全当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