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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我在
周围人皆如鸟兽散,嫪毐为了自己的亲子,难得硬气的死不开口。
少帝只笑,挥手让人将嫪毐押入大牢。
他身形高大,提着长剑,方才一阵叛乱中肆意横行地砍了不少逆贼,此时剑尖上还淋漓往下滴着血。
俊美的眉目极致冷漠,那张斧凿刀削般的脸侧甚至还溅上了血色,长发些微凌乱,鬓侧的碎发被风扬起时险些挡了眼。
上黑下红的冕冠延前垂着的冕珠却纹丝不动,显得少帝君威更盛,底下人都不敢直视。
嬴政沉声:“蒙武,李信,你二人去包缴嫪毐的大郑宫,一个逆党都不准漏网。”
“王翦,王绾,随孤往太后居所抄查。”
随行的虎贲军将整个宫殿翻了底朝天,将宫人们都缉拿押下去,空荡的正殿只押上来赵姬和她与嫪毐私生下的两个孩子。
眼下这局势,太后赵姬早明白是嫪毐反叛失败了,她强撑着护着身后的两个孩子,结结巴巴道:“政儿,……”
但少帝打断她,他此刻只觉得满腔怒火,眼前这一幕更无比刺眼,心口如撕裂般的疼,面上不能显露分毫,仍要强势,冷声:“来人,给孤扑杀了这两个孽种!”
他的生母,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为了一个假宦,躲到雍城私生两子,甚至给了叛军嫪毐一块调兵令牌,让嫪毐在他的加冕礼上,有和他抗衡的势力。
生母背叛了他。
少帝神色冷漠,依稀记得两人在赵国相依为命的日子,赵姬疼爱他,说异人抛下了她,美貌的女人抱着尚年幼的孩子,在他耳边喃喃:“日后你就是母亲的依靠。”
年幼的赵政懵懂却坚定的点头。
而眼下,女人风韵犹存,却在听到他的令下,吓得直哆嗦,惊慌扑通一声跪下来,形容狼狈地哀叫:“政儿,错都在我,和他们无关啊,他们也是你的兄弟啊!饶他们一命吧!母亲求你了!”
少帝不为所动,眼神漠然。手中的长剑忽而抵住赵姬的颈间,吓得她不敢再乱动,一旁的虎贲军找来袋子将两子兜头扑杀。
赵姬哭可兰得撕心裂肺,“儿啊!我的儿!政儿你为何如此心狠,不若将我也杀了!”
哭号一阵,她眼泪都流干,忽而恨声:“嬴政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子!我赵姬恨你…”
她喊着的话没说完,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赵同捂着嘴苦着脸拖下去,心里哀叹:“哎呦喂,太后是想蕲年宫血流成河吗?”
所有人都藉着各样的借口退下,留在诺大空荡的宫殿内,只剩下地上不远处两个浸血的袋子。
和独自怔在原地的少帝,手中握着的剑松了又紧,殿内灰砖都已被血色浸染,可他人仍觉得心底的痛苦没有发泄出来。
是大哭还是大叫,还是提着手中的剑再斩无数逆贼,哪一样可以稍缓他内心的痛?
极轻的脚步声响起,少帝回眸,暗淡的面色忽而微芒。
纤瘦白净的小宫女逆着光,从殿门口款步而来,洁白的鞋底踩在血色的地面,一步一步走近,又似踩在了少帝的心上,温柔的声音响起:“王上。”
我在。
我想要写的救赎。
101|踩好
直到她走到了他面前,少帝还神色怔怔地看着她。
“姝儿。”他开口,声音艰涩,“你怎么来了?”
小宫女仿佛没看到满殿的血色,他手上锋芒的长剑,浸深的衣摆。
她只是靠近,低下头,伸出小手去掰少帝紧握着剑的手,长剑应声落地,她和他十指相扣。
男人的手宽大,隐有青筋浮现,指腹还有血痕残留,更显得小宫女的手白嫩纤细。
少帝顿了下,紧紧地回握住她。
小宫女这才笑起来,仰起脸来回答他的话:“姝儿想王上了,所以来了。”
少帝眼底墨色愈浓,喉间滚动,突然掐着她的腰将洛姝整个的提高起来,低声:“踩好。”
他让她踩在他的靴面上。
小宫女搭着他的肩,依言,洁白的鞋底离开了浸满血色的地面,躲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王上…”话未尽,男人俯首吻下来,闭眼时长睫扫到她的脸,吻得很轻,也缱绻。
少帝抱紧她,加深着这个吻。
他不能没有她,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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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叛后要料理的琐事很多,少帝还要在雍城暂居几日。
那日王翦等人再见到少帝时,都觉得稀奇,没有想象中的阴戾,少帝神色柔和,言语平静地吩咐他们。
“王翦,这几日逆党四处游荡,城中惶恐,你派些人下去安抚雍城的百姓。”
少帝条理分明,一道道指令下达后,又将视线转向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文信侯吕不韦。
“文信侯,孤有一事很不解。”
“太后手中那块调遣雍城周城军队的令牌从何而来?为何你上交兵权时从未与孤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