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方才她经过姨娘院子时,那些仆人小厮都少见了大半儿,连院里落叶都不曾有人扫。
“你们欺人太甚!”梁善玉不忿的抬起头,“我可是名正言顺的梁家的女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和姨娘!”
“你是哪门子狗屁的梁家女儿?”梁自肖不屑的喝一嗓子,雄浑声音震得廊下灯笼轻晃。
“你娘是个连族谱都没资格入的妾,你也不过是个不知羞耻的庶,若非不想张扬家门丑事,你以为你们能踏进将军府的门?”
“呸!”梁自肖是个粗人,毫不客气啐了口。
黎清雪重新坐回软轿,轿帘落下前淡淡道:“行了,看这糟心玩意儿晦气。自肖,送二姑娘出门,别让她脏了我梁家的地。”
说是送,然而梁自肖直接横刀出鞘,眸如幽狼,刀刃映出梁善玉惨白的脸。
梁善玉望着那冷森森的刀锋,狠狠咽了口唾沫。
至少在侯府,没人会用刀指着她的喉咙。
“滚吧。”梁自肖用刀背恐吓的抵住她的肩,“下次不经通传回来,老子就当是刺客,直接砍了喂狗了事。”
梁善玉再也撑不住,转身跌跌撞撞想往外跑。
然想到什么,她一咬牙,羞耻的迅速捡起地上的五两银子。
五两银够一家小户半年的用度了。
反正已经被羞辱,到手的真金白银她不要白不要。
“哟呵。”梁自肖满脸嫌弃的唾了声,“这厚脸皮的还真捡了,娘,咱是不是还便宜她了?”
黎清雪眼底闪着冷芒道:“你瞧瞧下人们的表情。”
将军府仆从众多,方才那一幕被不少人看得真真的。
盯着梁善玉狼狈窜出去的背影,他们眼底的鄙夷止都止不住:“要不然说庶女就是庶女,连点体面都没有,还不如咱们做奴才的有骨气呢…………”
梁自肖耳力好,听到仆从们窃窃私语嘀咕,顿时咧嘴笑了。
她娘随手打发的五两银子,便在阖府面前买了梁善玉的骨气,这可值大发了。
梁自肖竖起根大拇指,“娘不愧是天底下顶尖儿的生意人。”
黎清雪横了他一眼,母子俩这才畅快的悠悠回院子里去。
侯府另厢,梁未鸢也在卯时起了早。
青竹院的窗棂漏进金线般的晨光。
走入霍瑾见屋中,掀开床幔时,霍瑾见正静静躺着,他苍白的面颊上泛着层极淡的金晕,眉骨上清俊的模样竟比此刻晨光更柔和些。
右手食指轻叩床沿,像是在默数时辰。
原来他也醒了。
“夫君今日起得早。”梁未鸢伸手试了试铜炉的温度,接着才坐到床沿,搀着霍瑾见坐起。
“正好,夫君该服药了。”
接过了梅书递来的药,梁未鸢将温热的药碗捧到唇边吹了吹,不急不缓道:“叶神医说,新药需在卯时服下,方能引阳入体。”
霍瑾见听见碗沿轻触他唇瓣的声响,嘴便被柔柔的撬开。
药汁带着雪莲花的清苦,却在咽下时,舌尖泛起一丝回甘。
霍瑾见忽然用食指轻叩她的手腕。
梁未鸢会意,从伸手放在他腹前。
他的指尖悬了片刻,像是在积蓄力量,才缓缓落下个“甜”字。
第五十一章千年人参
“怕夫君觉着苦,今日的药里加了蜜枣。”梁未鸢不免好笑的解释道。
他身体不能动弹,口味倒是灵敏,一下就尝出来了。
“前段日子去陪老太君礼佛,怠慢了夫君。”
梁未鸢用帕子擦去霍瑾见唇角的药渍,指尖不经意扫过了他下颌的胡茬,没在意的叙述着。
毕竟人已经有了意识,梁未鸢不好什么都不说,将气氛弄得生分。
“如今老太君有令,你才是头等大事,方方面面都要周到,这药的滋味自然也得弄好些。”
霍瑾见听得心中微动。
以往祖母的诵经声总在晨昏时便传了出来,为他祈福着。
此刻听梁未鸢平静婉和的声音说起,忽然觉着,这深宅里的算计与温情,竟都因这个女子有了丝温度。
梁未鸢不知他如何想,喂完了药,再次端起粥。
粥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霍瑾见耳廓又动了动。
他无法睁眼,不能行动,便只能以所听所闻来观察梁未鸢。
梁未鸢淡然舀起一勺燕窝粥,吹了又吹,才送到他唇边:“这是新得的雪燕,熬了两个时辰。也是老太君嘱咐的,夫君小时最爱吃这般的甜粥,尝尝。”
霍瑾见被喂着咽下,喉间涌起了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