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太君穿着正红色织金寿衣,一丝不苟坐于首座的紫檀木椅上。
前来的宾客依次上前送礼贺喜,老太君一一笑回应着。
“孙媳给祖母请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梁未鸢端着盏燕窝羹上前,美眸莹润。
“宾客还未到齐,祖母不妨先歇一会儿。这是孙媳亲手炖的,用了长白山的野山参,您尝尝,垫垫肚子。”
老太君接过燕窝羹,心里头暖融:“好孩子,有心了。”
目光随之含笑的看向她身后跟来的霍瑾见,“瑾见也来了,身子如何?”
“劳祖母挂心,已无大碍。”霍瑾见眉宇松动,声音沙哑着行了礼。
老太君笑呵呵的点头,正欲招手让二人近前来,忽闻管家唱喏:“御史张大人到”
闻言,梁未鸢与霍瑾见默然相视。
他们请的人,来了。
正热络寒暄的宾客们也纷纷停了动作,朝大门处张望。
张御史是三朝元老,向来以刚正不阿闻名,也曾是霍家老爷子旧交。
只是霍老爷子过世后,便再鲜少有来往,也淡了交情。
老太君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疑惑的朝梁未鸢看了眼。
宾客请帖是孙媳妇儿经手和敲定的,老太君倒是不记得请了这位。
梁未鸢心中升起股愧疚与无奈,她不得不这么做。
只轻声跟老太君解释道:“孙媳听闻张大人与府中有旧,又想着祖母的六十寿宴,于情理该发去请帖的,便自作主张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为官道理,首在清正
听到梁未鸢如此说,老太君心中那丝疑虑散去,权当是孙媳妇儿心细如发,考虑到了各方的旧交。
她杵着拐杖起身,霍侯同样满面红光的要去相迎,张御史已大步走了进来。
他青袍上的补子洗得发白,山羊胡修剪得整整齐齐,面带风霜清癯,却透着刚正之气。
尤其那双苍老的眼,亮光矍铄,肃穆有神,另一手持着贺礼。
“张大人。”老太君声音带着老派的温和道:“多少年没见,你这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快,快请上座。”
“老夫人说笑了,臣哪及您福寿安康。”张御史拱手行礼道,虽是年迈,但浑身规范不苟。
“听闻老夫人六十大寿,备的长白山的野山参,不成敬意。”
霍侯脸上带着喜意,见状,他连忙上前接礼恭维:“张大人太客气了,您能来就是给侯府天大的面子!”
“当年父亲就常说,若论才能,满朝文武没人比得上您,要让后辈多跟着您学习啊!”
此老如今可谓是朝中肱骨,居然还给予情面应邀而来,这着实是意外之喜!
若能趁机结交一番,延续下交情,他在朝堂中也算有一臂助。
霍侯按捺不住激动,张御史目光便顺势落在了他身上。
见他虽添了些皱纹,眉眼间仍有霍老爷子的影子,只是多了几分官场的圆滑。
而那面上心思,一看就透。
“侯大人过誉了。”张御史微微皱眉,语气状似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霍老将军才是真君子,可惜……”
话没说完,张御史遗憾着收了口,为故友早逝而惋惜。
霍侯哪会听不出这位生分的话音里的意思。
他一时要笑不笑的,忙用手肘暗示身后的霍思源,这么好的结实机会万不能错过啊。
霍思源门儿精,脸上挤满了笑,见着机会,他立马便躬着身上前试图显得恭敬,“不知张大人可还记得小侄儿?”
“您许久没来府里,侄儿特意备了上好的龙井,您可得尝尝。”
他神色殷切的递上茶盏,看得老太君和张御史双双皱起眉。
“满朝都赞您铁面无私,小侄平日最是佩服您这样的清官,往后还望您能多多提点。”
“思源,不得无礼!”老太君突然呵斥道,她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浑浊的眼里露出不成器的恼怒。
“张大人是来给老身贺寿的,不是听你说这些混账话的,还不快退下。”
好在是宾客都在外院,要是这上赶着巴结的一幕被瞧了去,侯府和故去的霍老爷子都要被笑话得直不起腰来!
霍侯连忙打圆场,扯了扯霍思源的袍角:“小孩子家不懂事,张大人别见怪。他就是想跟您学些为官的道理……”
“为官的道理,首在清正二字。”张御史打断他,目光扫过霍思源涨红的脸。
“霍二少爷若真有心,不如先学学怎么管账。听说侯府的中馈如今由大少夫人打理?老夫人好福气,有这样能干的孙媳。”
这话头转的是给了老太君台阶下。
梁未鸢面容温润,微垂着眸道:“张大人谬赞,不过是依着祖训,不敢称能干。”
见她进退有度的模样,老太君一颗心顿时平缓不少,脸上多了笑意点点头。
张御史坐定后,接过梁未鸢递来的茶盏,目光随之落在霍瑾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