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笑着说:“娘娘,我都还没恭喜你呢,好话都被大家说完了。”
邢岫烟如遭电击,全体背叛了。
众人喝酒吃席闹了一天,邢岫烟寻机扶了身子重的王熙凤到院中僻静角落说话,王熙凤虽然因为这个将要进宫的表妹和她亲近得意,但仍然有些奇怪。
“表妹可是头晕了?”刚才邢岫烟被人敬了不少酒。
邢岫烟令退左右,说:“表嫂,你陪我到亭子里说说话吧。”
王熙凤哪有不应的,说:“也就现在多亲近亲近表妹沾些福气了,你一进宫去,怕是再难相见,便如我们府里的大姑娘。”
邢岫烟叹了口气,忽说:“表嫂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切不可放心里去。”
王熙凤一惊,说:“哎哟,可是我有什么不妥当?”
邢岫烟说:“我知表嫂是脂粉里的英雄,我是素爱这样爽利性子的人的,如两位妹妹何尝不是如此。虽然处世方法不同,但咱们是一类人。”只不过邢岫烟为人爽快,但是通常不爱争,而王熙凤爽快,却处处争强好胜。
王熙凤笑道:“我哪能跟表妹相比?”
邢岫烟说:“我不过是遇上几位贵人。表嫂,我听说住在府上的薛姐姐的兄长曾经犯过人命,最后……府上给名贴解决了?”
王熙凤暗想这事贾府很多人都知道,邢岫烟知道不奇怪。王熙凤问道:“其实不过是一件抢买丫头的案子,打死人都是意外。”
邢岫烟摇了摇头,说:“表嫂可知,律法上杀人者死,若是用名贴干涉国法也是夺爵流放的大罪?现在是没有人告发,一旦有人告发,刑名加身,就翻不了身了。还有,江南大案时,到底也有许多世家下狱,甭管从前是何等富贵,都人头滚落。原来这些富贵人家私底下还……放过利子钱沾了人命,听说许多世家的人都多少沾染,不知府上有没有?要是因为利子钱闹出过人命,可也是死罪。当今圣上与太上皇很不一样,注重国法,只怕是要定期专抓大家族处理这些事,好杀鸡警猴的。府上若是有,可是要早做安排,不然怕是……”
王熙凤脸色越来越白,身上都抖起来,不安地扶着肚子说:“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邢岫烟忙扶住她的手臂说:“我何须骗你,只不过是觉得和嫂子有缘,不忍到时表哥继承不了荣国府。我即将入宫,我没有亲兄弟,也只有石家的义兄们和琏二哥哥,他们好,对我也好些。”
王熙凤颤声道:“若是……除了那件还有呢?还是我经的手,如何是好?”王熙凤想起几天前的一件事。
邢岫烟装作惊奇:“还真有?天哪……表嫂你赶紧趁现在选秀后又有许多宗室王爷大婚纳妃喜事冲满朝堂的时候去抹平掉,别为了一点银子失了大的。你还是和琏二哥哥商量,向他讨个饶,你做这些有些钱也是贴补府里,琏二哥哥或许有法子。还有,琏二哥哥看在即将出世的侄儿份上,也要帮你。原本嫂子身子这么重我不该现在说这个,但是我进宫后便难见到嫂子了。”
第64章 贾琏擦屁股
王熙凤回府时脸上虽然强笑,但心底坠坠不安,当晚就向贾琏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贾琏不禁大怒:“此等事你也敢做,你也不怕绝了后!”
王熙凤听说过江南的事,两年前江南是杀得狠,连金陵四大家族的豪奴都差不多剪掉了,而之后京城三王造反也是朱雀门血流成河。
王家要不是没有因为江南的事而头脑发昏在三王造反一事上头站错队,现在大概也不在了,当然,这也是主心骨王子腾不在京里的原故。
今上注重国法,有这两起大杀特杀的案例无人不知,死的还多是比她牛逼得多的人,因此镇住了王熙凤,这时她真有些胆寒,没说不怕阴司报应。也没说有人造王家造反都不怕,前例有三王和皇亲国戚造反都完蛋了,王家真不算什么。她也有三分清楚,江南王家族人隐瞒在奴才名下的土地都丢了,这就失了根基了。
王熙凤哭道:“还不是为了府里?我管家以来,眼看着公中寅吃卯粮,若不贴补点,若大的家怎么撑得起?我那银钱可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使呀!想想母亲的嫁妆,二爷没瞧见过,我可也一个子儿都没沾过,我有什么办法?荣国府总是二爷你的,我要是连家都不管了,二爷可想想您在府里可还有什么地位威信可言?我要是管家时丢脸,也是丢二爷的脸面呢!是我一时急了,听人几句话就猪油蒙了心了,二爷你可要救我!我不知道这事的严重,若不是邢表妹提醒我,我哪里知道呀!邢表妹说是也不想看着我们倒霉,可是我哪里能有邢表妹那么有灵性呢!”
王熙凤提着这事是邢岫烟提醒的,表明了自己有靠山,现在她若说自己的靠山王家怎么样,贾琏定然是不鸟她,会骂着让她滚回王家去。
但是靠山是邢岫烟就是他们俩一起的靠山了。邢岫烟是注定要入宫的当妃嫔的,而贾琏也早年就说过邢夫人侄女品貌不凡。这样的女人入宫,圣人只要不瞎,总能博得些富贵。
贾琏到底是男子,和邢家也没有真的血脉关系,王熙凤讨好人时那是没有不成功的,比如邢夫人现在和她关系挺好的。而石家也没有因为她是王夫人侄女有异议,黛玉也与她交好。
所谓夫妻一体,现在他舍了王熙凤,将来未必有更好的妻子人选。况且,她肚子里的一个都快要下地了,怎么能置之不理?
贾琏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底有哪些事,你跟我如实交代!”
然后王熙凤就把利子钱借据拿出来,贾琏看着一张张的借据眼睛都有些发黑。现在只能拿着多收的银子一家家去道歉了,话中倒可以称是奴才私下以主子名义做的。
只要给足钱,有个态度,只要还没死人就不难。
却说因为徒元义并不愿秦可卿死,那是他大哥徒元仁唯一的血脉了,所以在贾元春告密后,便请宗室的德亲王的儿媳与秦可卿见过面。
贾珍扒儿媳妇的灰让尤氏颇为恼火,却因为秦可卿的交际群中涉及的贵人而有所顾忌隐忍。
秦可卿没死,自然也就没有王熙凤协理宁国府了,也没有之后停灵在铁槛寺,她借居水月庵时,老尼净虚求上门来了。所以仇守备那件事倒不是王熙凤做的。
而王熙凤干这种事,仇守备这件本就是开始,是原著中提及的,没有这件事的□□时机,这是蝴蝶效应。
王熙凤没有协理宁国府显能耐受人吹捧,这两年贾琏又渐通晓道理,这让王熙凤没有像原著那得借着王夫人的权力这么得意,自然也就没去管外头的事务。
刚好这两年圣人在江南和京都都屠刀霍霍,贾府因差点沾上廉亲王的事。
从抄家砍头流放的危机下逃出命来,贾母也是先让府里少接触外面,一应外务应酬都由贾琏出面。贾母也不得不承认,是贾琏的眼光救了贾家。
贾琏因现在在府里有几分脸面,又被倚重,王熙凤对他就伏小多了,两人感情倒还好些。
也因贾琏惧怕为人君子的石家表弟石睿,胡七八糟的事少,倒是打理起些生意,王熙凤不会因为感情不好而越发在庶务上逞强,孩子就没有掉。
王熙凤弄权因此延迟了,但她本性在这里到底还是要犯事。是另一件事,事情最近发生在平安州,也是儿女婚事上的问题。
盖因平安州节度使曾是贾代善的部下,平安州下一名武官赵千户的儿子也定了一门亲事,却是被青州王知府的公子看上了。王知府家可比武官家清贵多了,女方家长想要攀附王知府家的亲事,但是赵家到底是官也不是好打发的,就打起了官司。
那武官赵千户到底是平安州节度使的手下,就纠缠了起来。女方何家长辈听说了平安州节度使和贾府曾经的关系,就派人上门。
那天王夫人刚好去了牟尼院礼佛,王熙凤原也不管外事,知道身子重了,但是天天在院子养胎也无聊,就见了人。一听来意,她原也不想接,说是太太早不做这事了。
但那人客气,一通奉承,又送上重礼,说凭借贾府的关系,向平安州节度使和赵家告状的地方平安州府衙打个招呼的事儿。这不像薛蟠那事那么严重,但也是以强权关系压人。
这事如何结局目前却是不知,贾琏听说什么节度使、知府、赵千户的,暗骂王熙凤自我感觉良好,这些可多是比他大得多的实权官。
平安州节度使现在真有几分念着贾代善呀,还不是担着这名声,又给目前升了九省都俭典的王子腾面子?
贾琏不得不处理这件破事,一边严肃让王熙凤把利子钱的事抹平,该赔就赔。他自从京都出发,快马加鞭赶去了平安州。
贾琏拜上了平安州节度使府邸,说是妇人之见不知轻重。平安州节度使倒是很客气,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贾琏又亲自上赵千户家道歉,奉上重礼,那赵千户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但好在他的儿子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被憋着一口气,现在重病了。
贾琏花钱去请大夫送上门去给人诊治,殷勤周到,天天不怕白眼地上门道歉送医。那赵千户想起这人可是荣国公的孙子,他爷爷还是节度使的老上司,这到底有些感动,渐渐缓和脸色,只说不需如此,贾琏要求亲自见见他儿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