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噩的人生里被塞满了嫌弃，怨念，责骂，那些鄙夷厌恶把他和喜欢这种美好的词语完全隔绝，陌生到他即使听见了也不敢去细想，更不敢幻想自己也可以拥有这份喜欢。

程叶川问：“......像我这样的人，还值得被喜欢吗？”

那一刻耿桓才明白，医生曾告诉他的话。

抑郁症患者会不断削底乃至放弃自己的自尊，通过不断地自我怀疑与自我贬低，自卑到正常人无法体验的境遇。

他们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一种负担，到最后甚至会把别人一句普通的感谢都当成施舍。

他喜欢的程叶川，曾经那么执着上进，倔强坚强到他时常怀疑，这个看似瘦弱的身体里到底潜藏着多少能量。

他喜欢看他不服输的样子，喜欢看他虽然惧怕但咬着牙也要坚持的脾气。

那么好，那么优秀的程叶川，就是因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消沉成如今他不敢辨认的模样。

那天夜里，耿桓没敢阖眼。

他看着连睡觉都皱着眉头呓语的程叶川，除了耐心地拍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缓解他的恐惧与痛苦。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替程叶川重新盖好被子，却看见一直翻来覆去的人突然绷直了身子发抖，像是在梦里遭遇了极其可怕的事，把嘴唇生生咬到泛白。

“小川，你醒醒，别害怕...”耿桓连忙低头唤他。

“都是假的，都是在做梦，你醒过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耿桓搂着他的肩膀，正要再叫他，程叶川倏地睁开双眼，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儿！”

程叶川慢慢清醒回来，看见耿桓无比清晰的眼前，突然起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如在寒冬里寻见了唯一的火堆，把脸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

耿桓赤裸着上半身，能清晰感触到胸前湿凉的温度，知道他一定又做了噩梦，心疼的用手臂环着他，说：“我没事，都是假的，都过去了。”

紧紧相拥中，程叶川无意间触到了耿桓腹沟间的那道疤痕，他如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半晌，又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把指尖覆了上去。

伤疤还能清晰看见粉嫩的针口，程叶川想起来很多年前，在腹部另一端的后背，耿桓为了保护他，在巷口里被人用玻璃扎了一刀。

从前他在噩梦中最害怕遇见的身影，毫无预兆地转变成拉他走出梦魇的人。

他抬眸看着耿桓，泪眼汪汪的眸子里带着无法言说的感情，耿桓瞬间陷了进去，他听见自己可以穿透胸膛的心跳声，开口问道：

“小川，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程叶川湿乎乎的瞳孔闪动了一下，像是在心底做出一番挣扎，过了很久才慢慢闭上双眼。

在他低眉的一瞬间，耿桓抬起他的下巴，对着他单薄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

耿桓告诉自己要克制，要温柔，要最大限度的保持耐心。但接触到他气味的刹那，大脑便只剩本能驱动着，把他长久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不知餍足的篡取着独属于程叶川的温度。

“我喜欢你，”耿桓吻到他整张脸都染上了绯红，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嘴唇，又在他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你随便说句话我喜欢，笑一下我都喜欢，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单是这样看着你，我也很喜欢。”

“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你拥有的每一份经历，都值得被喜欢。”

耿桓用手指穿过他的鬓发，不停摩挲着他细软的发丝，一字一句：“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60|治愈

程叶川还停留在刚才的亲吻中，大脑一片空白，耿桓说完盯着他看了很久，他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还靠在耿桓怀里。

他害羞无措的想推开耿桓，刚抬起手，却被耿桓一把攒住，覆在他的胸口前。

“你别动，再给我抱抱。”

耿桓从身侧贴向他，隔着温热的肌肤，耿桓心脏的每一次鼓动，都清晰的传到他掌心，震的他指尖都在发麻。

两人贴合处的温度高的吓人，程叶川被他环绕的动弹不得，恍惚间，好像感知到一处异样的硬物抵住了他。

程叶川低头去看，才发现耿桓的睡裤被顶起了一大块，紧绷绷的挺在他们俩中间，涨得仿佛随时会冲破衣服。

程叶川顿时涨红了脸，眼里的羞涩快要溢出来，缩起身子就要朝被子里躲。

他一动，耿桓反而更紧地搂住他，贴着他的耳朵说：“小川，对不起，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他对程叶川的感情已经完全超出了理智范围，即使只是他轻飘飘一个眼神，都仿佛是最浓烈的情药，掀得他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呼吸愈发粗重，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捧起程叶川的手放在唇边，说：“这次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程叶川被耿桓炽热的眼神灼得浑身发热，正要开口说话，刚半张了嘴角，突然被狠急地堵住了唇齿。

这个吻像是倾注了耿桓全部的欲望和喜欢，柔的宛如一剂温和的麻药，麻痹了程叶川的害怕与抗拒，本能地顺着耿桓的方向抬起头，仰起纤细的后颈承受着一切。

待他回过神来，身体已然完全陷入了耿桓的掌控中，后背上游走着温热的大手，正准备褪去他仅存的衣服。

“你别...” 程叶川急得偏过头，用手腕软绵绵地抵着耿桓的胸口，带着哭腔求饶：“我害怕...”

“别怕。”

即使下半身的欲望已涨烈到发痛，耿桓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极尽温柔地望着程叶川，“我不会再伤害你了，相信我。”

耿桓把程叶川软绵的身体移到床中央，慢慢把腿撑在他的细腰两侧，俯身望着他。

从他的角度看去，程叶川耳尖红的快要渗出血，额间还带着细密的汗水，嘴唇被他嘶咬到泛着肿。每一处模样都叫他喜欢的要死。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耿桓半跪在他身上，像是怕压着他，把浑身的力量都绷在宽广的背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