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呢。”耿桓打开车门,单手扯下了他身上的安全带,“坐这等我抱你出来吗?”
程叶川紧连摇几下头,提溜钻了出来,快步跟着耿桓走进一栋办公楼。
“耿总好!”
“耿总下午好!”
接二连三的问候声错落响起,耿桓走了一路,声音就此起彼伏响了一路。
“哟,我们耿总来了啊!”
走到走廊最深处,耿桓推开了一处封闭的办公室门,看着眼前躺在办公椅上的男人,说:“陈年,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不要坐我的椅子。”
“你椅子是什么金子打的皇位吗,坐一次能登基啊!”陈年骂骂咧咧地起身。
耿桓懒得同他瞎扯,问:“你怎么还再这坐着。”
陈年叹了口气,“别说了,老天不让我卖笑啊。人家飞机好不巧的晚点,咱们只能晚上直接去吃饭了。”
“哎…?这位小兄弟是?”陈年话说一半,突然发出疑问。
刚才一直坐在凳子上没看清,起身时才发现办公室还有一个人,被耿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身后。
那人比耿桓矮了大半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白白净净的脸瞧不出具体年纪,身上一股子清隽的书卷气,看起来像个还在上学的学生。
“哟,呦呦呦!”陈年转了一圈,贼头鼠脑地绕到了程叶川旁边,“耿总,这谁呀,神神秘秘的带过来了还藏在身后面,也不介绍一下。”
陈年滴溜溜的眼神在程叶川身上游走了一圈,看得程叶川浑身不自在,缩着头下意识又往耿桓身后靠了靠。
陈年嬉皮笑脸地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抓住程叶川的手掌,“初次见面,介绍一下,我叫陈年,跟耿桓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程...程叶川...”程叶川出于礼貌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他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只想着陈年能快点把他的手放开。
陈年看见程叶川刚开口说完自己的名字,耳朵尖就红了一片,一下被他害羞的模样逗笑了,心里觉得好玩,正准备再逗逗他,耿桓突然在他手上狠劲拍了一掌,一把将程叶川拉回身后。
“握够了没,握够了松手。”
“不是吧大哥,”陈年疼得直甩手,“椅子不让我坐算了,朋友也不许我认识?他是你对象啊,这么宝贝的护着,摸都不让我摸一下的。”
“不是...”
程叶川想也没有想直接回答,快到让两人都愣了几秒。
他心里很清楚,被不知情的外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让耿桓感到恶心。
陈年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像耿桓这种千年死直男,怎么可能找得到对象。”
耿桓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低沉,程叶川那极其迅速的否认,让他心底莫名的空了一下。
见耿桓明显不悦,陈年连忙转换话题:“可以啊耿桓,你现在成长了,知道主动去社交了。”
陈年这话没夸张。耿桓是一个生活轨迹单调到极致的人,简单几句话能概括他全部的日子。
他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耿桓,还是很多年前在服装厂运货的时候。
服装市场的拥挤混乱一般人很难想象,来往的进货商都急红了眼,拖着大包小包整栋楼的跑,只是想抢最新的一手货源,一不留神鞋子都会被人踩掉。
有位上了年纪的大妈腿脚不利落,趔趄间小推车被人蹭翻了过去,塑料袋被刮烂一大个裂口,所有的新衣服全都甩在地上,瞬间被踩了很多个脚印。
当时周围有很多人,全都视若无睹的来回踩踏,把大妈的哭喊当成背景乐,继续自己疯狂的抢货。陈年就是那时候,在熙攘冷血的人群中,看见了低身帮忙捡东西的耿桓。
陈年比耿桓大了四岁。认识耿桓这些年,他没见过耿桓身边有过什么朋友,甚至没见他给家人打过电话。也是两人喝多了,半醉半醒间听耿桓无意中说起过两句。
他父母都不在了,他没有家。
后来他们靠着血汗和勇气搏出一条路,一起开了现在这家公司,生意事业愈发强大,有了当年做梦也想不到的资本,耿桓却还是像当年那样,没有朋友,没有爱好,把拼命工作当成全部的生活。
每次出去,除了必要的工作,耿桓都不怎么说话。他的相貌和气质吸引过很多男女,却都被他噤若冰山的脸和礼貌到疏离的性子劝退。
穷的时候没人看得起他们,后来有钱了,耿桓依旧一个人。陈年一开始以为他不喜欢女的,后来才发现他也不喜欢男的,他很认真地问过耿桓是不是哪里不行,英年早颓的得了性冷淡。
耿桓只回了一个字,“滚。”
“我滚,我滚还不行吗?”办公室里尴尬极了,面前的一高一矮的俩人像是有什么默契,没一个人理他,整的陈年十分郁闷。
“你再把资料检查一下,过会一起去酒店吃饭!”
关门离开之前,陈年对着程叶川风骚的挑了挑眉毛,“小帅哥,晚上没事跟哥哥们一起去啊。”
|46|挺身
陈年一路上说了很多公司的事,起先因为程叶川在还守着些口风,后来瞧见耿桓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便直接敞开了谈。
他们公司成立不到两年,以电商运营为主,旗下对接了许多厂牌,独立工作室,经济模特,在业内颇具名气。
现在他们面临着原材料市场的开拓,如果能在今晚和仓颉布业的达成合作,将直接影响到公司未来的发展。
程叶川默默听着,耿桓坐在他身边,半阖着双眼靠在座位休息,偶尔会回陈年两句重要的问题。
他忍不住侧过目光,悄悄看了耿桓一眼。
记忆里的耿桓总爱手揣兜里头带帽子,高大的身影又酷又拽,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带着一股痞气。
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定制西服,从袖扣的样式到领带的颜色都精心挑选过,完美的藏起了曾经。
程叶川跟在耿桓身后,隐约中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
晚餐定在一家私人别苑,每天固定只接待三桌客人。他们到包间时,屋内已经坐了几个全然陌生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