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口型来不及发出，程叶川突然觉得身体一飘，耿桓正拽住他一只手腕，狠厉地扯着他朝屋内走。

“不是你？”耿桓冷笑着，声线绷到了极致，开口竟然有些颤抖，“我只是出门了不到十分钟，你竟然就找来了人。如果我没有碰巧回来这一趟，你是不是又要跑走了？”

“说说看，你这次又准备跑到哪儿去，准备消失多久。还是你又打算像四年前那样，看笑话一样的把我扔掉！”

程叶川拼命摇着头后退，他看见耿桓连眼球都泛起了刺红，脸上带着他最熟悉也最害怕的表情。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久到程叶川不自量力的想挣开耿桓。他用另一只空出的手用力去推耿桓，转瞬间，两只手腕都被耿桓死死捏在掌心之中。

“为什么？”耿桓手上的狠劲快要把程叶川碾碎，眼底却染上了他自己都不懂的感情，“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愿意留给我？”

“程叶川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耿桓…”

“对不起…”程叶川的眼泪在开口那一刻涌了出来，在泪眼模糊间，他好像看见了，耿桓也在哭。

程叶川开口唤他的声音一如从前，清浅温柔。

好像让他瞬间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高中和程叶川在一起的日夜，回到了那些虽然他装得满不在乎，但总爱偷看程叶川的日子。

回忆与现实终于融合在一起，耿桓感觉心底有一处地带轰然崩裂，浑身血液顷刻间如烈火般沸腾，冲碎了他所有理智。

他压着程叶川的身体，低头狠狠封住了那瓣颤抖的双唇，把压制了整整四年的感情全部化成欲望，毫无保留地施加在程叶川唇间，疯狂吸吮着那份气息。

这份浓烈到无法自控的情感，隔着漫长的时间汹涌袭来，所谓的仇恨与报复，厌恶与隐忍，都统统被冲刷成了幻影。

程叶川于他而言，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但那段命运实在太过于扭曲，到头来执念了这么多年，他分不清那里面究竟是哪一种感情更多一些。

程叶川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耿桓在癫狂中看了程叶川一眼，他的衣服已经被他撕扯掉了大半，胸前的扣子崩离破碎，苍白的肌肤上印着他撕咬后留下的痕迹。

程叶川从睫翼颤缩到指尖，连带着眼泪都在无声的颤抖，但他没有反抗与挣扎，空荡荡的眸子里只有绝望与麻木那是曾经被他亲手打碎过的模样。

耿桓痛苦地闭上眼，松开自己的手掌时，看见程叶川的手腕处有五道清晰的勒痕。

|45|生存

程叶川从没奢望过耿桓会放过他，他放弃了一切挣扎，却在衣服被完全撕裂的最后一刻，感觉到身上的人一点点撤了下去。

客厅交织着两人粗重呼吸声，他看见耿桓走回了房间。明明是那么疯狂的一个人，背影里竟然含着缕抹不掉的悲怆。

耿桓摁在眉心的手指在发抖，他不敢转头看程叶川，害怕再多看一眼，就会重新陷入当年的后悔之中。

他在房间的最角落找到了程叶川的行李，小小一个拉链布袋靠在墙边，耿桓拎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他想找一件新衣服披给程叶川，伸手拉开，发现袋子里只装了几件零散的薄衬衫。有些衣服的袖口明显松散了一圈，衣领看着也并不和贴，大概是反复洗过的次数太多了，全都泛着淡褪的灰白色。

行李只翻了几下便到了底。耿桓拧眉盯着那几件素简到寒酸的衣服，还有几本发旧的书，好像在一瞬间，看见了程叶川这些年的全部。

他在自己衣柜里翻找了半天，从深处拿出了一件水洗牛仔衫，是很多年前的衣服，于他而言小的不合身，也不是他现在会穿的类型。

“把衣服穿好，跟我一起出去。”耿桓没有让程叶川看见自己复杂的神情，直接把外套从沙发后方扔下，盖落在程叶川的肩膀上。

“你不用浪费时间看着我…”程叶川哑声开口，缓缓拽紧衣服，遮住了自己的满身狼狈，“我不会跑的…”

耿桓没有回答，也没有告诉他要去哪，一直开车把他带到了一家商场。

耿桓一路走得很快，程叶川些许费力的跟在他身后，不敢落下太多距离。他正快步赶着，前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程叶川忐忑地抬头，看见耿桓转身过来，直直拉起了他的手腕，说：“你走路还是这么慢。”

眼前的柜台里摆着各种风格的衣饰，程叶川不安的站在一旁，和这些华丽的品牌隔离成两个世界。

“先生这里是我们这一季的最新款，您看有没有您喜欢的。”导购眼尖的只是看了耿桓一眼，立刻满脸微笑的迎了上来。

耿桓举止间的气场，好似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过往的岁月碾碎了他身上的锐气，却把那些张扬傲意磨成了隐忍沉稳，重新铸入了让他的身体里，令人更加移不开眼。

导购热情询问：“先生您是需要商务办公，还是休闲私服？”

“不是我，他穿。”

耿桓抓着程叶川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旁，瞥向货架示意，“你自己看。”

程叶川怀疑自己听错了，双眼撑地圆圆的，“我…我不用…”

“用不用我说了算。”

衣架上挂得大多是深色的类型，耿桓看了一圈，挑出一件宽松的浅咖色衬衫，在空中对着程叶川比量了一下，“这件还有小一码的吗？”

“你怎么知道…”程叶川小声说到一半，没敢问出后面那句我穿多大的。

因为即使在一无所有的那些年里，耿桓还是留着几件程叶川当年的衣服，每次感到绝望时就会捧在怀里，好像程叶川还在，而他也还拥有当年的一切。

心底翻涌着剧烈的情绪，耿桓面色仍旧平淡，“我没有公司前，在服装市场里混过很多年。各种衣服过手了几万件，闭着眼都能摸出来大小号码。”

眼前的耿桓已经完全脱离了记忆的形状，让程叶川只有陌生和无措。

“这些都装起来吧。”耿桓掏出信用卡递给店员。

导购抱着一堆衣服走向前台，程叶川脸都急白了，连忙说：“我不需要的，我自己有…”

“你自己有什么？”耿桓签完名才低头看他，“我把你行李里的衣服都扔了，不需要的话你以后就光着出门。”

出门，耿桓说他以后出门。程叶川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耿桓的话，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被耿桓彻头彻尾的锁起来，从走进那间房子的那刻起，他甚至做好了这辈子被困在那里的准备。

程叶川坐在副驾座上胡思乱想了一路，车停了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