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没有刷手机，他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愣愣地盯着程叶川的后脑勺，从无聊的政治课盯到体育课，看着程叶川的小脑袋一路飘进男厕所，脚底也着魔似的一并跟了进去。

体育课几圈跑下来，程叶川感觉自己腿有些打飘，眼前也虚晃的厉害。他接了捧水把脸打湿，强逼着自己清醒一点。

昨天夜里，他几乎是整夜的失眠，每一次刚刚阖上眼，耳边就会响起耿桓的声音，惊得他立刻没了睡意。

身上的伤还没好透，那是葛庭上星期把他堵在厕所里打的，理由很简单，考试时他卷子大半个压在胳膊下面，没让葛庭完整的抄完答案。

刚才跑步不知道闪到了哪里，从胳膊横穿到小腹拉扯着疼。程叶川倒吸着冷气，缓缓把长袖口往上拉了几分，衣服下露出一长道青紫的肿痕，斜着擦过了半条小臂。

“你身上怎么回事？”耿桓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冷地问。

程叶川被吓得一哆嗦，立马把衣服放了下来，下意识往后退，“…没…没事…”

“没事？”耿桓一个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攥住他的手腕，用力把袖口捋了回去，“这叫没事？都伤成这样了你告诉我叫没事？”

相比较身上的伤痛，程叶川更害怕耿桓这吃人的表情，他挣扎着向后，却被更狠地攥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猛地一凉，耿桓已经把他整件衬衫强行掀开。

小腹和肋骨的淤痕瞬间暴露开来，可怜巴巴的贴在身上，耿桓面色比那些伤口还要暗沉，咬着牙问：“谁干的？”

耿桓几乎要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程叶川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身体颤抖着往角落里缩。

“我说怎么刚下课就找不着你了，感情在这呢，”葛庭正巧出现，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讥诮的目光落在程叶川身上，“行，那你继续跟他玩，我在外面给你看着，不让人进来打扰你。”

看到葛庭，程叶川眼里流露出一阵惧怕，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耿桓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是不是你？”耿桓压着嗓子，面无表情地问。

半晌葛庭才反应出来耿桓在跟他说话，疑问道：“什么是不是我？”

“程叶川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葛庭嘿嘿笑了一声，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收下，空气中突然划过一阵风，紧接着是一记狠重的拳头，直直砸在他的下颚。

“耿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耿桓一拳毫不留情，砸得葛庭眼前冒金星，还没等他完全站直身子，耿桓便直直拉起他的领子，恶狠狠的开口，“葛庭，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以前怎么样，打今儿起不许再欺负程叶川！”

39守护

耿桓一口气拽着程叶川走了半个走廊，程叶川觉得手腕都快被捏断了，才敢小声开口，“…能不能先把我放开…疼…”

耿桓像听不见般继续飞快走着，待到一个没人的转角，反手把程叶川转到面前，生气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得到空隙，程叶川忙向后退了一大步，把手腕防备地背在身后，低头看着地面。

“我问你话呢，他在学校欺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耿桓一直以为他走了，程叶川在学校的日子应该好过很多，根本没想到还会有人继续欺负他。

看见程叶川肩膀在缩抖，嘴角也委屈的向下耷落，耿桓知道自己语气太凶，强压着嗓门，“要是我不回来呢？你就任由他一直欺负你吗？”

和耿桓共处的每一秒于程叶川而言都是一种折磨，他没有精力，更没有勇气去跟耿桓多说一句话。

可现在那个一直不择手段欺负他，把他尊严人格踩在脚下，冷眼旁观别人羞辱他的人，竟然会大言不惭地问他受欺负了为什么不说。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葛庭会做出这些事，难道不是得到了耿桓的授意吗？

程叶川强忍着眼泪，把头偏向一边。耿桓却好像在他的侧脸上读懂了什么，沉默良久才开口，“程叶川，以前是我不对。”

“但这些事，不是我让他干的。”

已经不重要了。

把过去的事情重新拎起，就像给痊愈的疤痕上药，没有任何意义。

从课间休息到食堂吃饭，从下位接水到晚自习下课，程叶川不说话，耿桓就默默待在一边。

一直到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耿桓才走到程叶川身边，敲了敲他的椅子背，说：“贾师傅今天跟在我爸那边，赶不过来，我们俩自己打车回去。”

耿桓回想以前，好像都是他自顾自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程叶川压抑地喘息，明知道他跟的费劲，还偏要故意加快脚步。

这是他第一次跟在程叶川身后。

灰白的路灯隐约亮着，程叶川单薄的背影斜投在地面上。他走路速度很慢，低垂着头看着脚下，轻轻巧巧的没有声音。

程叶川的书包其实不大，却将他整个后背都严实的挡了起来。身前的双手扣在背包带上，顺着力往下拉直，像一个初次上学的小学生。

微风一吹，程叶川几撮毛茸茸的头发向后仰起。耿桓离他有一段距离，却感觉那团绵软的发丝直接抚在他脸上，把鼻尖刮得痒痒的。

耿桓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一步上前抱住程叶川的欲望。

学校门口没有直接停车的地方，大概是他盯得太入迷，程叶川已经慢慢停在路边，他还无意识的继续看着程叶川的影子。

“怎么不走了？”

“还准备往哪走？”声音突然响起，耿桓狐疑地抬头，才发现程叶川前面站着几个完全陌生的脸孔。

对方有四个人，个个人高马大满脸写着找茬，抱着膀子在小路中间横了一排。

耿桓想也没想，先本能的将程叶川拉到身后，冷声问：“你们几个谁啊？”

领头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链子，又粗又闪地坠在胸口前，叼着根烟说：“昨天晚上耿公子刚在夜店打了人，今天就忘了啊？”

耿桓双眼一眯，露出一道寒光，嘴角却咧上去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好像打了几个人，怎么，有你认识的啊？”

“这不巧了，”对方也开口笑了，“你打的人是我亲弟弟，现在正在医院拿石膏吊着腿呢。”

“那你弟弟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打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