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就是这张和善的脸,把耿桓和他爸的关系挑拨的近乎仇人。甚至不惜用自己身体不好流产这件事陷害耿桓,说是他故意把她推下楼梯。
那半年间,耿永德看他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每一眼都似凌迟,把年龄尚小的耿桓刺得体无完肤,只能用更顽劣的反抗掩饰他内心的害怕。
世界上真正对他好过的人只有妈妈,却在他最懵懂的年龄撒手而去。温存时光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浅的像层薄沙,来不及触碰就被吹散了。
不管他曾经多努力的想成为和母亲一样善良的人,也曾怀着天真去讨好别人,最后还是被无边的恶意一步步逼向深渊。
那些年的经历和创伤让耿桓对女性都产生了反感,更不要说相信世界上存在真正的感情。
所以当程叶川说出这些话时,耿桓只觉得无比可笑。
就算是亲姐弟又如何,在地位权势的诱惑下,人什么都可以抛弃,他有大把的机会能让程叶晚痛苦,让她露出自己张牙舞爪的真面目,让程叶川看清楚自己拼命守护的亲情到底有廉价。
耿桓眼里的恨意毒的能置人于死地,下半张脸却强行微笑着,看起来撕裂极了,“那我们就等着瞧!”
他盯着程叶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看看究竟是你重要,还是我爸的钱更重要。”
程叶川不想同耿桓争辩什么,他日子过得虽然艰苦,在耿桓眼里活的还不如他家养的狗。
但是他拥有者来自姐姐全部的爱,那一点温柔的守护足以点亮他灰暗的生活,让他咬着牙也要往前走。
这种最真挚的感情,是耿桓这种家庭长大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
“我现在可以回去上课了吗?”程叶川忍着喉间的血腥味,“我不想第一天晚自习就迟到。”
“你现在这个吊德行回班给谁看呢?”葛庭本就看程叶川不爽,知道他和耿桓的过节以后彻底放开了,“还是你他妈打算一回去说我们校园暴力你啊。”
葛庭说着就推了程叶川一拳,力气不大,但程叶川还是虚弱的向后闪了几步,低着头说:“是我倒垃圾没看见路,自己摔的。”
程叶川握紧拳头,没再回复葛庭的挑衅,只是又看了耿桓一眼,“不要再伤害我姐姐,我就什么都不会说。”
耿桓斜睨着那个随时会倒下的背影,嘴角逐渐沉了下去,大拇指在食指关节处随意摩挲着,眼睛闪过深不见底的暗光。
16嘲弄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忍着个碍眼的玩意天天在你面前乱晃啊,”葛庭倒是没半点劝解的意思,“我看这货都他妈替你烦。”
楚言脸色一变,踢了葛庭一脚,“你把嘴合上少说两句能死吗?”
耿桓听了倒也没生气,“他不是说我干什么都行吗?我不好好玩玩多浪费啊。”
“那你最近是去别墅还是回家。”葛庭问到。
葛庭嘴里的别墅是他们四个人的基地,当年耿桓和陈凤岚最掰的时候,他一气之下从家里搬到别墅过了几个月。
后来在他大伯耿永明的劝解下回了家,这栋别墅却一直留了下来,成了他们几个的固定聚点。
“他们倒是想让我不回去,”耿桓眼里闪着精光,冷哼一声,“他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万一回去晚了,我屋子都能被那个女人改成他的仓库。”
耿桓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他们三个谁听了都不敢笑。
耿桓生气时,真把自己的火发泄出来还好,但每次只要他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话,才是真正要整出大事。
晚自习快下课,四个人才绕回班里。
班里气氛乱糟糟的,睡觉化妆吃零食的应有尽有,端坐在其中看书的程叶川显得格外突兀。
如果仔细观察一下,程叶川除却肿了半张脸,翻书的手也一直在微微颤抖。
他的肚子里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狠厉的灼伤五脏六腑,只要稍微弯一下后背,腹部的挤压感都会让他疼到窒息。
耿桓经过程叶川身边时故意放慢脚步,身子已经过去了,插兜的双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揽在了程叶川的后背上。
耿桓贴着程叶川发抖的后肩,在他耳边轻轻吐气,“晚上放学等我,咱们一起回家。”
声音是很好听的,低沉且有磁性,带着北方人说话的硬朗,直接去电台当主持人也没问题。
但这简单几个字落到程叶川耳边,却像一根细长的银针直接穿过耳朵,攥紧书页的指尖都微微发白。
程叶川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下课铃打响时脑子里还一片木然,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去哪。
“今天早上送你来上学的,是我家哪儿辆车啊?”
班里的人接连散去,耿桓看着程叶川僵硬的背影,慢步到他身后。
程叶川收拾书本的手像按了慢动作,耿桓倒也不着急,“被人小心翼翼伺候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享受啊程公子。”
“我可以自己走,”程叶川实在受不了耿桓的明嘲暗讽,用力地拉上书包起身。
挪移间腹部牵出一阵剧痛,程叶川脚下打晃,强撑着桌角,转头看着耿桓说:“以后我都自己上学。”
耿桓慵懒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程叶川的书包带往胸前扯,“那可不行,你姐姐费那么大心思才进了耿家,怎么能看你受委屈呢?”
耿桓的温度骤然袭来,程叶川本能的挣开那只打手的钳制,用力向后撤去。
程叶川勉强有一米七五,干瘦的小胳膊耿桓一只手能攥住俩,这点反抗对他来说连蚂蚁叮的包都不算。
看着程叶川不自量力的挣扎,耿桓仗着一米八六的个头,手上的力道更大,几乎要把他连书包带人一起拽进怀里。
两人仅隔了半个拳头的距离,耿桓垂眸直盯着程叶川倔强的脸,仿佛能把他忽闪的瞳孔看穿。
程叶川皮肤白的似块豆腐,嫩的一碰就碎。细密的薄刘海搭在额前,隐约盖在圆长的大眼睛上,一抬眼就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挠得人心底酥酥痒痒的。
明明是一张毫无攻击性且格外招人心疼的脸蛋,但配上他现在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耿桓心里就无比烦躁。
“放开我,”程叶川眉毛皱在一起,舒缓的五官蒙上一层愤怒,冲淡了原本的柔和“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耿桓闻言冷笑,眼睛一眯,深邃的眼窝更加阴深,用只有程叶川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咱们俩要一起过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把话说的太早,以后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