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沫看着那张被恶意解读的照片，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当然知道是林雯干的。匿名？这种损人不利己、带着疯狗般撕咬快感的行为，除了恨她入骨的林雯，还能有谁？她没奖学金可争，没利益冲突，唯一的“罪过”，大概就是成为了林雯求而不得的林瑜昇的前女友，以及现在又“抢走”了秦屿。

她没傻到立刻跳出来自证清白，只想安静的等待这件事淡化。

真正让她心头一沉的，是秦屿的反应。

他直接杀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拦住刚下课的李沫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那男孩，到底是谁？”

李沫沫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瞬间切换成被恋人怀疑的悲伤与一种强撑的冷静。她仰头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魅惑之瞳】效果加持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条理清晰：

“秦屿，我告诉过你的，记得吗？上周五晚上，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弟弟，他封闭训练结束来首都看我，他叫楚亦辰，是省皮划艇队的运动员，马上就要进国家队了。他就像我亲弟弟一样！那天他训练成绩特别好，太高兴了才抱了我一下！我还跟你说他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和受伤，“我没想到……你会因为一张断章取义的照片，就来质问我，甚至……不相信我。”

秦屿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清澈又带着委屈的眸子里找出哪怕一丝破绽。李沫沫的提前报备，成了她此刻最有力的盾牌。他信吗？大约是微如信，信了40%。

他骨子里的商人本性，让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保留着怀疑的余地。深情他可以投入，但毫无保留的信任？那太奢侈，风险也太高。这40%的信任，或许还是建立在她近期完美扮演的“女友”角色和她日益惊人的美貌之上。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李沫沫如何努力，秦屿的好感度始终卡在90%左右，无法突破那道象征着“至死不渝”的95%门槛。

让他为了另一个人生死相随，这事儿确实太难实现了。

“我知道了。”秦屿最终只是沉声说了一句，脸色稍缓，但眼底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他选择暂时相信她的解释，或者说，他选择暂时压下自己的怀疑。

然而，林雯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似乎铁了心要把李沫沫钉死在耻辱柱上，竟然丧心病狂地花钱雇了水军！论坛上的风向瞬间被带得更歪：

“什么弟弟？情弟弟吧！”

“省队的？运动员？体力肯定很好，怪不得……”

“秦少被蒙在鼓里多久了？心疼！”

“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越好看越会玩！”

“元大之耻！建议开除！”

各种不堪入目的揣测和污言秽语充斥着帖子。李沫沫看着那些被水军刷屏的恶毒言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只想单扣一个“6”。她真的不明白，她和林雯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对方花这么多钱、下这么大力气来整她？就因为抢男人失败？这执念也太病态了！

但这场铺天盖地的舆论风暴，却让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冰冷的无力感。

美貌？在恶意的构陷和金钱推动的水军面前，不堪一击，甚至成了被攻击的原罪。

学业？元大的光环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秦屿的“证明”？他那个澄清帖子（大意是李沫沫已提前报备，是关系亲近的弟弟）在水军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面前，杯水车薪。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认识到：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权势和根基，仅凭一张脸和所谓的“优秀学业”，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脆弱得像一张纸。别人想撕就撕，想泼脏水就泼脏水，而她，连有效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哪怕她以后自己创业赚了点钱，顶多算个有点钱的“伪精英”，依然挤不进真正的权力和财富圈子。遇到这种有预谋、有资本推动的恶意攻击，她只能被动挨打，眼睁睁看着！**

这场闹剧，最终以一种极其讽刺的方式收场。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刚回到省队、正在被教练训话的楚亦辰耳朵里。这个热血少年瞬间炸了！他顾不上纪律，立刻用手机登上论坛，看到那些污蔑李沫沫和他关系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立刻实名注册，发了一个措辞激烈、充满少年人义愤的帖子：

【我是楚亦辰！省皮划艇队队员！李沫沫是我姐！亲姐一样的存在！谁再敢造谣污蔑她一个字，我楚亦辰跟你没完！有本事别匿名！】他甚至贴出了自己穿着省队队服、拿着训练成绩单的照片，力证身份。

几乎是同时，秦屿那边显然也动用了钞能力。大批立场鲜明、逻辑清晰、力挺李沫沫“姐弟情深”、抨击水军造谣的“新账号”涌入论坛，瞬间扭转了舆论风向。林雯雇的水军在秦屿雇佣的更专业、规模更大的“水军”（或者说舆论引导团队）面前，迅速溃败。那些不堪的帖子被举报删除，带节奏的账号被封禁，首页很快被“支持李学姐”、“清者自清”、“造谣者无耻”的声浪淹没。

一场差点将李沫沫吞噬的舆论风暴，就这样被秦屿的金钱力量和楚亦辰的莽撞热血联手平息了。

论坛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李沫沫关掉手机屏幕，寝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她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经济学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镜子里映出她那张经过系统精雕细琢、完美无瑕的脸，此刻却面无表情。

她赢了这场风波吗？表面上，是的。

但她真的赢了吗？

她靠的是秦屿的金钱和势力，靠的是楚亦辰的冲动和维护。她自己呢？她有什么？只有一张好看的脸，和一个逼迫她不断攻略男人、却不肯赋予她真正独立力量的可恶系统！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清醒，如同窗外深沉的夜色，将她彻底笼罩。她缓缓调出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界面，看着那冰冷的光标闪烁。

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度，敲下了一行字冰冷的字：

【权利和利益】

李沫沫看着这行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伪精英？金丝雀？

她盯着镜中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无声地宣告：

哪怕她暂时妥协系统也没关系，靠男人上位也没关系，被人骂也没关系。

她要拥有资源，人脉、金钱、势力。她总有一天能够拥有，然后在俯瞰那些曾经嘲讽她的人。

第三十七章：李洪亮的到来

暑假的列车载着李沫沫驶离了元洲这座喧嚣繁华、也让她身心俱疲的城市。当熟悉的家乡小城轮廓出现在窗外时，她深深地、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紧绷了一个学期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松懈的余地。

楚亦辰兴奋的消息早就躺在手机里：「沫沫姐！录取通知书到了！首都体育大学！我做到了！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庆祝！」字里行间洋溢着少年得偿所愿的纯粹喜悦。李沫沫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回复了一个祝贺的表情包。这个阳光单纯的大男孩，是她混乱攻略线里难得能让她感到一丝轻松的存在。

秦屿那边，好感度像被焊死在了93%。无论她如何扮演完美女友，如何不经意流露矛盾魅力，那最后的7%如同天堑，纹丝不动。李沫沫也累了，懒得再费心机去“上强度”。暑假，对她而言，是宝贵的休战期，是喘息，也是重新思考前路的契机。

推开家门，迎接她的不是预想中母亲温暖的笑容和饭菜香，而是刘霞一脸愁容和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沫沫，回来了……”刘霞接过她的行李，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那个……李洪亮，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打听到你考上元大了……带着他老婆和他那个宝贝儿子，从省外跑来了！说是要‘看看’你！”

李沫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冰封的漠然。李洪亮？这个在她生命中缺席了十几年、只存在于母亲咬牙切齿咒骂中的名字，此刻听起来如此陌生又令人作呕。

“呵，”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语气轻蔑，“他倒是消息灵通。”当初父亲出轨被抓，母亲刘霞带着年幼的她毅然离开那个小县城，两方闹得鸡飞狗跳，颜面尽失。李洪亮选择了小三和那个只比李沫沫小两岁的儿子，从此音讯全无。李沫沫从初中起就没见过这个所谓的父亲。也是从那时起，她就刻骨铭心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连带着她生的孩子，也一并成了可以轻易抛弃的累赘，毫无感情可言。

“妈，你不用为难。”李沫沫看着母亲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委屈，心软了下来，语气也放柔了，“我知道你肯定跟他吵过了。他要来就来吧，见一面，打发走就是了。”她太了解刘霞了，如果不是李洪亮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威胁，以母亲的刚烈性子，绝不会妥协。

果然，刘霞一听这话，压抑许久的怒火和委屈瞬间爆发：“那个挨千刀的李洪亮！他还有脸来！当年拍拍屁股走人，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听说你出息了，考上名牌大学了，就舔着脸来认女儿了？我呸！他还威胁我！说不让他见你就去告我！告我什么？你都成年了，还能告我这个当妈的拦着他不认亲闺女？他算哪门子亲爹！要不是他搬出你奶奶……沫沫，妈对不起你……” 刘霞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