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系统的逻辑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秦屿宽大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李沫沫正站在桌前，将一份新鲜出炉的市场优化方案递过去，指尖划过光洁的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是针对东南亚市场的本地化方案，结合了最新的社媒趋势和……”她话音未落。

秦屿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接过文件。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专注得有些异常，带着一种李沫沫近期越来越熟悉的探究与某种她刻意忽略的暖意。他忽然从宽大的老板椅上站起身，绕过桌子，径直走到她面前。

李沫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里还捏着那份沉甸甸的方案，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

“沫沫。”秦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打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李沫沫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极其荒谬的预感攫住了她。

不是吧？难道……

“和你一起工作，看着你时而精明得像只狐狸，时而又迷糊得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猫，看你为一份数据较真，又为了一顿好吃的眼睛发亮……”秦屿凝视着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坦诚与热度，“我分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欣赏变成了探究，探究变成了……”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那两个字，“心动。”

李沫沫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手里还拿着刚刚外面要给老板过目的方案！林瑜昇当初的告白是在精心布置的餐厅包房，音乐伴奏，浪漫得像偶像剧。她潜意识里以为“告白”就该是那种仪式感拉满的场面。谁能想到，秦屿会在讨论东南亚市场渗透率的间隙，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旁，用比做项目汇报还冷静的语气告白？

她听着他低沉悦耳的嗓音诉说着对她的“心动”，内心却像一片平静无波的死水，甚至泛起一丝极其不合时宜的、带着嘲讽的凉意。喜欢？喜欢她精心包装出来的矛盾体？喜欢她为了攻略他而刻意释放的、混杂着前世经验与今生伪装的“魅力”？这有什么值得感动的？天天爱来爱去的，不累吗？她真想冲系统咆哮：给我个神豪系统或者学霸系统，你看我搭不搭理他就完事了！为了攻略这个高难度目标，她换了三套方案，差点把自己逼疯（红温），他才“心动”！这“心动”的成本也太高了！

然而，吐槽的洪流被她死死压在心底。她微微垂下眼睫，再抬起时，那双被【精致五官卡】优化得更加惑人的眼眸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水光，脸颊也适时地泛起动人的红晕。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秦屿，轻轻地点了点头。无声的应允，比任何话语都更能触动此刻的氛围。

秦屿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明朗。他打开手中的丝绒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珍珠耳钉。珍珠圆润饱满，光泽温润内敛，在深蓝丝绒的映衬下，散发着低调奢华的光芒。他取出耳钉，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柔，亲自为她戴上。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小巧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真美。”他看着她戴上耳钉后的侧脸，由衷地赞叹。眼前的女孩，似乎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美，美得毫无道理，美得让他心折。他几乎天天和她在一起，确定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去动什么手术。这大概就是女大十八变？或者，是他的目光为她镀上了金边？他越看越觉得可爱，心头涌动的情愫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接着是脸颊，最后轻轻碰了碰她柔软的唇瓣。

李沫沫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扮演着羞涩接受的模样。在他再次吻下来时，她微微侧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被秦屿随手放在桌上的首饰盒内部里面压着一张小小的鉴定证书。

澳白珍珠啊……

她心里那点因为被打断工作的烦躁，稍微平息了一点点。还行，不算抠门。

秦屿似乎吻上了瘾，抱着她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开车送她回寝室。下车前，又将她按在副驾上缠绵了好一会儿。

李沫沫几乎是飘回寝室的，脸上还带着被“疼爱”过的红晕（物理摩擦所致），心里却累得像打了一场硬仗。应付秦屿突如其来的热情，比做十份商业计划书还耗费心神。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跟被窝做斗争，王晓丽就举着手机像举着炸弹一样冲到她床边，屏幕几乎要怼到她脸上，声音兴奋得变了调：“沫沫！快看！是你吗？！是真的吗？！”

李沫沫眯着眼看向亮得刺眼的屏幕学校最热门的匿名论坛上，一个飘红加精的帖子标题赫然是：《元大新晋女神？继林男神后，又拿下商院秦屿！坐拥两大顶流！》

主楼贴着一张抓拍得极其清晰的照片：女生宿舍楼下昏黄的路灯旁，身形挺拔的秦屿正将一个女孩紧紧拥在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和侧脸，姿态亲密而充满占有欲。女孩的脸虽然被秦屿的肩膀和手臂遮挡了大半，但那高挑的身形、标志性的马尾辫，以及身上那件昨天穿过的外套……不是李沫沫还能是谁？！

帖子下面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真是她！文院那个李沫沫！”

“这姐们儿是真·时间管理大师！前脚刚和理科男神林瑜昇分手，后脚就抱上了商院大佬秦屿！”

“跪了！开班吧姐姐！求教程！！”

“只有我觉得秦屿看她的眼神……好苏吗？原来冰山真的会化！”

“楼上的，别忘了林学长也是冰山啊！这位姐是专业破冰船吧？”

“酸了酸了，凭什么啊？长得也就那样吧（虽然最近好像确实越来越好看了？）”

“楼上嫉妒就直说！人家能搞定两个男神，没点真本事你信？”

李梦欣也难得地凑过来，看着照片，又看看李沫沫，一向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揶揄的笑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言简意赅：“牛逼。开班吧，我第一个报名。”

李沫沫：“……”

她只想捂脸。她能说什么？说她也是新手村出来的，全靠系统任务逼着，在翻车边缘反复横跳，摸索着前进？等她哪天“功德圆满”了，或许真能写本《海后（被迫）养成手册》回馈大众？

三人无视了角落里林雯那几乎要喷出火来、怨毒得能淬出毒汁的眼神，说说笑笑（主要是王晓丽在说，李梦欣偶尔毒舌，李沫沫生无可恋）地出门去上各自的课。

课堂上，李沫沫努力集中精神。新兑换的【高效学习能力（初级）】确实给力，教授讲的内容变得条理清晰，理解起来毫不费力。学习不再像前世今生大部分时间那样，是件需要耗尽心神去“啃”的苦差事。

这让她心头一动。既然初级效果这么好，那中高级呢？岂不是能让她真正蜕变成学霸？

她尝试着在意识里呼唤系统：

「系统，发布任务，我需要【高效学习能力（中级）】或者（高级）！」

系统毫无反应。

「系统，发布任务，我需要【顶级商业洞察力】！」

系统沉默。

「系统，发布任务，我需要【语言精通（多国）】！」

系统界面死寂一片。

「【过目不忘】！【顶级谈判技巧】！【艺术鉴赏大师】！……」

无论她提出什么关于自身能力提升的要求，系统都像彻底死机了一样，对她的诉求置若罔闻。

李沫沫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入了冰冷的深渊。那层一直笼罩在系统之上的、名为“助力”的薄纱，终于被彻底撕开了。

她明白了。

这个万人迷系统的底层逻辑，清晰得残酷。

它绑定的是重生后依旧平庸、毫无核心竞争力的她。它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渴望前世猝死的她渴望轻松获得知识（高三全科知识），相貌普通的她渴望变美（变美卡），能力不足的她渴望提升（高效学习能力）。它用这些她极度渴望的“饵”，诱使她一步步走入它设定好的路径：去攻略那些高分的优质男性，获取他们的好感度（积分），再用积分兑换那些“饵”，形成闭环。

当她满足于现状（比如只想用初级学习能力应付学业），或者对攻略产生退缩（比如觉得秦屿太难攻略想放弃），系统就会抛出新的、更诱人的“饵”（比如高效学习能力初级），重新吊起她的胃口，逼她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