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很轻,却让行刑的刽子手都不忍地别过了头。

书中那寥寥数笔的刑场描写,成了整部书里最让虞挽纱喘不过气的片段。

“系统,”她在识海中问道,“若我成全这对苦命鸳鸯,你说这世界线会歪到哪儿去?”

【宿主!这尤令萱和方翎,在原书里连配角都算不上,就几句背景描写,值得您冒这么大风险?】

系统快速扫描着数据库,实在不理解宿主,为何对这两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如此上心。

按它的计算,这种边缘人物根本影响不了主线……

不过系统识趣地收住了话头。

它意识到,自家宿主在穿书前,也不过是个寻常人。

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对这些书中着墨不多的小人物格外在意。

毕竟在现实世界里,每个普通人都该是自己的主角。

尤令萱回到翰林府时,仍未能完全参透那位神秘女子的用意,心头却莫名松快了许多。

她径直去了尤令薇的院子,轻声道:“姐姐,多谢你。”

尤令薇手中的绣绷差点掉落,怔了怔才连忙起身。

“妹妹这…”

话未说完,眼眶先红了,“你想通了就好。”

“虽说再难寻荣国公府这般门第,但爹娘和兄长们定不会委屈了你。”

她拉着妹妹坐下,自嘲地笑了笑。

“说来是姐姐没用,在宫里不得圣心。若我能得几分恩宠,也不至于让你受这般委屈。”

尤令萱闻言鼻尖一酸。

这些年她总因庶出身份自惭形秽,却忘了兄姐从未轻慢过她。

如今姐姐在宫中举步维艰,却还为她四处奔走,甚至求到皇后跟前…

“姐姐…”她哽咽着扑进尤令薇怀中,尤令薇手忙脚乱地替她拭泪。

“傻丫头,咱们骨肉至亲,原就该相互扶持。”

她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只要你过得好,姐姐做什么都值得。”

尤令萱仍在低声啜泣,只是此刻的泪水已然与先前不同。

此事起因原是方翊亲至尤府,当着她父亲的面坦承身患隐疾。

父亲当即决意退婚,命嫡母前来劝说。

可她执意不肯,任嫡母如何开解,只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嫡母束手无策,只得寻到嫡姐相助。

最终惊动皇后娘娘,才将这桩婚事作罢。

说来可笑,她明知这是父亲的意思,却对嫡母与嫡姐满怀怨怼。

她怪她们多事,怨她们插手,恨不得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嫡母与嫡姐身上。

甚至忆及儿时光景,姐姐总是备受宠爱,而自己却屡遭冷落。

好容易觅得方翊这般佳婿,她甚至暗自揣测:莫非姐姐是见不得她姻缘美满,这才执意要拆散她与方翊?

可听完那神秘女子的故事后,尤令萱忽然发觉自己的处境何其幸运。

比起故事里那位被迫失身,还要忍气吞声的翰林千金,她既保全了清白,又得全家竭力相护。

若父母当真不疼她,大可以为了尤家体面,让她守着这有名无实的婚姻过活。

然而父亲、嫡母,连嫡姐都在想方设法替她挣脱这牢笼。

就连方翊,想必也是不忍见她长年独守空闺,这才忍痛坦露这等难言之隐。

想到此处,尤令萱的泪水里,渐渐掺进了几分愧疚与感激。

这一夜,姐妹二人竟冰释前嫌,同榻而卧,絮絮低语直至天明。

次日回宫,尤令薇不敢耽搁,匆匆赶往椒房殿谢恩。

虞挽纱见她进来,未等她行礼便亲自上前搀扶,柔声道:

“妹妹何必这般多礼。此事本宫能做的终究有限,关键还得看令妹自己能否想通。”

“娘娘教诲得是。”尤令薇低眉顺目地应着,却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

犹记当初从玉嫔处,听闻皇后被摄政王染指一事时,她心中何等鄙夷。

若是换作自己遭此奇耻大辱,定要三尺白绫以全名节。

可如今细想,这位母仪天下的女子又有何过错?

不过是天生丽质,招来摄政王觊觎罢了。

就像她妹妹遇人不淑,难道连重新开始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