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纱秀眉微蹙，“世子夫人？可是尤令萱？”

“本宫记得，方世子不是曾提出和离？最后竟未成？”

她故意说得含糊，实则根本不确定这幻境中的方翊是否提过和离。

崔司锦压低声音：“娘娘明鉴。方世子确实提过和离，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可那尤氏死活不肯松口，最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虞挽纱眸光微凝，原来从这一处起，幻境便与现实分道扬镳了。

漱玉轩内。

尤令薇轻轻握住尤令萱的手，柔声问道：“妹妹与世子近来可好？”

尤令萱唇边泛起一丝苦涩：“一如往常。每每相见，不过客套寒暄罢了。”

“妹妹莫要太过伤怀。”

尤令薇将茶盏推到她面前。

“世子身染沉疴，无心儿女情长，也是情理之中。”

尤令萱望着窗外飘落的梨花，轻叹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数吧。”

“究竟何谓命数？”

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虞挽纱款步踏入内室，杏眸微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二人。

尤令薇慌忙拉着尤令萱跪地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尤令萱惊得手足无措，便是尤令薇心中也掀起惊涛。

这位皇后娘娘素来深居简出，在闺阁时就因体弱多病，每逢宫宴不过露个面便被太后接回宁安宫将养。

自入宫以来，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美人，除却初一十五循例请安，连话都未曾与皇后说过半句。

今日凤驾怎会亲临她这偏僻的漱玉轩？

尤令萱恭敬地叩首行礼，方才轻声道：“这命数之说，臣妇愚钝，实在参悟不透。”

虞挽纱广袖轻拂："平身吧。"

待众人落座，她指尖轻点案几，缓声道：“不必拘礼。方才听闻世子夫人谈及命数，本宫一时心生感触。”

虞挽纱指尖轻抚茶盏边缘，她目光悠远。

“命数之说，玄之又玄。本宫年少时曾以为，命如棋局，落子无悔。”

“后来才明白，天命如网，众生皆在网中挣扎，却不知执网者或许正是自己。”

茶烟袅袅中，虞挽纱的声音愈发空灵：“世人常道顺应天命，却忘了天命从不是铁律，而是千万个选择交织而成的因果。就像此刻…”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尤令萱：“世子夫人的‘命数’，未尝不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第116章 画像中的秘密

尤令薇静静注视着妹妹的侧颜，心中百转千回。

她不知这番话是否触动了妹妹的心弦，但此刻自己的心绪确实难以平静。

当初方世子提出和离时，妹妹执意不肯。

她这个做姐姐的苦口婆心劝了又劝，反倒落得个“多管闲事”的埋怨。

如今方世子待她冷淡，却又来向她诉苦…

尤令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这世道，好人难做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横竖都是错。

虞挽纱目光落在那对姐妹身上，声音如清泉击石。

“故而诸多典籍皆警示后人，莫要轻涉他人因果。”

“非是教人袖手旁观，而是要让人明白，当你伸手拨动他人命弦之时，便要有承担整个乐章变奏的觉悟。”

“这世间善恶从不是非此即彼，每一个选择都会掀起无数涟漪。有时候，咱们眼中的的‘多管闲事’，或许正是他人求而不得的救赎。”

尤令薇只觉皇后这番话字字珠玑，直叩心扉。

就连向来固执的尤令萱，此刻也低眉顺目，显是听进了几分。

待尤令萱告退后，尤令薇忍不住轻声道：“娘娘今日教诲，如醍醐灌顶，嫔妾受益匪浅。”

虞挽纱唇角微扬，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

若真能听进去，又怎会还困在这幻境之中？

尤令薇恭敬地福了福身。

“娘娘今日亲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嫔妾？”

虞挽纱指尖轻抚案上铺陈的雪浪宣，温声道：

“本宫素闻美人丹青妙手，尤擅人物写生，今日特来相求一幅画作。”

尤令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