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时候,秦疏终于逼问?出了原因。许逸宁的疑惑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他们不敢。”秦疏说。

是不敢,不是不会。在许逸宁看不到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对他们两?人关系的臆测和?揣度,只是不管他们私下里如?何议论?,都不会舞到许逸宁面前。

在许逸宁短短的十七年岁月中,前十年养在深宫,珠环玉绕。其后三年国丈谋权,以杨代许,太子虽被赐为许灵王,实?际却与圈禁无异,许逸宁的生活局限于王府大院。杨宪去世后,他们又被新帝发配去守皇陵,接触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许逸宁就?从?来没有如?正常人一般生活过,当然也不知道普通人的生存之道。

不过他到底聪慧,经由秦疏点拨,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秦疏作为这?次押解的最高长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所有人的命都捏在他手里,不会有人想不开来得罪他。

明白之后,就?是更深层次的担忧。再过几?天他们就?要抵达勒石郡,届时秦疏还能留下吗?

许逸宁心中闪过种种设想,却没有一个计划是完美的。尝尽风雨滋味,尤惜伞下安宁。他很担心,担心对方离开后,他和?安儿的日子会再度变得艰难。

更多的却是不舍,何人不想被温柔眷顾呢?他喜欢甚至于沉迷对方的亲吻和?怀抱。若是能与此人余生共度,似乎苦难也都变成了甜。

许逸宁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秦疏见他眼?尾都红了,也不知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和?之前的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妻子习惯将事?情?埋在心底,明明年纪不大,却少了少年人特有的意气。

他做得还是不够啊,秦疏心头微叹,扣住许逸宁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指腹过处,带起一片轻颤。

*

这?一天,原野上出现了一块突兀的巨石,许逸宁知道,这?就?是勒石郡了。

勒石郡位于王朝的东北方,毗邻罗邺和?吉邕两?国,罗邺自前朝起便是本国的心腹大患,这?几?年国内一直不安稳,罗邺的发展势头却正是猛烈的时候,此消彼长,若不是两?国之间有沧浪江作为天堑,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勒石郡和?罗邺之间有所阻挡,短时间内还算安全,吉邕却不一样。吉邕和?罗邺接壤,且面积小?,国力弱,这?些?年国土面积一再被罗邺蚕食。按照这?个趋势,早晚会成为罗邺的囊中之物。

而大丰与吉邕之间是一座原始森林,虽有高山树木的遮挡,但比起难渡的沧浪江却危险得多,未来双方早晚会有一战。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来到巨石面前。许逸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块有名的勒功石。

据史书记载,昭明十五年,冬月廿二日夜,巨石天降,红光伴之。此后,王侯将相,刻功于石,欲传功于天。

许逸宁看着上面的碑刻,有的已经在风沙的侵蚀下损坏,丰、盛两?朝的碑刻倒是清晰,透过上面的勾画,他似乎能够窥见历史的厚重。

秦疏看他目光专注,便道:“你若是喜欢,改日也将你的名字刻上去。”

许逸宁看着他,心头微涩:“别开玩笑了。”

秦疏知道他不信,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

虽然到了勒石郡的地界,距离勒石城还有一天的行程。这?次,他们直接借住在了一座农庄里。

农庄的主人是勒石郡的商户,姓王名从?善。庄头虽然不乐意这么多人住进来,但是看到那些?带着武器的兵卒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尤其是得知为首之人竟然是朝廷高官的时候,更是直接将最好的客院收拾出来,供他居住。

秦疏看着客院的情?况,还算满意,转身对许逸宁说:“明天要入城,我去安排些?事?情?,还得去庄头那多了解些?情?况,回?来的时间会比较晚,你们先睡,不必等我。”

许逸宁闻言,眸光轻闪,“你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等到秦疏走后,许逸宁便去了隔壁,这?应该是间下人房,为了方便主家随传随到,两?边只有一墙之隔。

查看一番,许逸宁回?去便与弟弟商量说:“安儿,今晚兄长有要事?和?大人商量,你自己?一个人睡好不好。”

许逸安不太想一个人,但是兄长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只能点头。只是小?脸儿皱巴巴,跟喝了黄连一样。

许逸宁看得好笑,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兄长似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已经一个人睡了,每天还要早起上灯学呢。”

许逸安满脸抗拒,小?声提着要求:“我要和?兄长一起。”

许逸宁提醒:“之前在屿阳,安儿也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忘了吗?”

许逸安:“……好吧。”

其实?,那时候阿嬷是睡在他房里的,只是阿嬷再好,也不是亲人,还会哄骗他的东西。后来流放旨意下来,阿嬷被发卖,那些?东西也没保住,都被搜走了,那天的经历永远印刻在他的记忆中,终生难忘。

秦疏回?来时已经月上中天了,一进门便听出来室内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再凝神倾听,另一道声音在隔壁。

之前是没有条件,有条件了,五岁大的孩子也该自己?睡了。

只是,许逸宁向来将这?个弟弟护得眼?珠子似的,忽然将小?孩儿挪出去,秦疏直觉其中有古怪。

至于原因,秦疏很快就?知道了。

今天的许逸宁格外地主动,秦疏纵容着他的胡闹。虽然对方在情?事?上格外笨拙一些?,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看着秦疏为他而情?动,许逸宁心里有着骄傲和?满足。以后如?何他不清楚,至少现在,他是想和?对方做一次真?正的夫妻的。

许逸宁抖着手一路向下,秦疏在察觉出他的意图后,简直都被许逸宁的大胆惊住了,连忙阻止对方胡闹。

秦疏抓住他作乱的双手,将人禁锢在怀里,低吼着警告:“乖点,别乱动。”

许逸宁顿觉委屈,都已经这?样了,秦疏竟然还在忍,他只是不想留下遗憾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秦疏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他只是想要将妻子好好养一养再吃掉,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是不是不行!”许逸宁话说出口,自己?的脸先红成一片。秦疏见他神色委屈,目光倔强,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决定先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说是教?训,秦疏到底顾惜他的身体,只在桃源之外徘徊,只是如?此,许逸宁便已经受不住了。

秦疏拉下他挡在唇上的手,这?才发现他紧咬着唇瓣,真?是个小?傻子。秦疏凑过去亲了又亲,又吻去他眼?角的湿意。

许逸宁哑着声音,“结束了吗?”